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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叠浪斩的流体力学破局
第一幕:残舟遗铁
1. 台风眼
a .死寂之海
万历九年秋,南海。
风停了。
戚家军残部十二人站在倾斜的福船残骸上,四周的海水平静得像一面被擦亮的铜镜。百户长徐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咸腥味里混着铁锈般的血腥气——那是三天前台风撕碎舰队时留下的味道。
"水下有东西。"
徐嶙的靴底碾碎了几只藤壶,碎壳在木板上发出脆响。三丈深的海水下,一艘倭寇安宅船的轮廓隐约可见。折断的桅杆斜插在沙中,像一柄从海底刺向天空的骨刀。
疍民水手阿蟹吐掉嘴里的咸绳:"百户,那船吃水不对。"他指着船尾处不自然的倾斜,"像是舱里装满了石头。"
徐嶙眯起眼睛。阳光穿透清澈的海水,在沉船周围投下摇曳的光斑。那艘安宅船确实以奇怪的角度倾斜着,船尾几乎陷入海底泥沙中。
"倭寇不会无缘无故往船上装石头。"徐嶙解开腰间的牛皮水囊,仰头灌下最后一口淡水,"阿蟹,你带两个人下去看看。"
阿蟹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这个在海上长大的疍民青年有着异于常人的直觉,此刻他正不安地搓着挂在脖子上的鲨鱼齿护身符。
"百户,这海水...太静了。"阿蟹低声说,"连一条鱼都看不见。"
徐嶙这才注意到,周围确实没有任何海洋生物的迹象。没有跃起的飞鱼,没有游弋的鲨鱼鳍,甚至连海鸟都没有一只。这片海域安静得令人心悸。
"台风刚过,鱼群都躲远了。"徐嶙拍了拍阿蟹的肩膀,"下去吧,说不定能找到淡水和粮食。"
三个水性最好的士兵脱去铠甲,腰间系上绳索,嘴里咬着匕首跳入海中。徐嶙站在船边,看着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深蓝色的海水中。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刻钟过去,绳索没有任何动静。徐嶙开始感到不安,正打算拉绳示警,突然水面炸开,阿蟹苍白的脸冒了出来,他疯狂地划水,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
"拉!快拉我们上去!"阿蟹的声音尖锐得不似人声。
士兵们七手八脚地把三人拽上船。阿蟹瘫在甲板上剧烈喘息,另外两人则跪在一旁干呕,脸色惨白如纸。
"下面有什么?"徐嶙蹲下身,发现阿蟹的小腿上有几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体刮伤的。
阿蟹的瞳孔剧烈收缩:"舱里...全是铜锭...每块上面都刻着...刻着..."
"刻着什么?"
"海眼。"阿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青铜片,"我掰了一块下来。"
徐嶙接过青铜片,入手沉甸甸的,表面覆盖着一层绿色的铜锈,但依然能看清上面刻着的奇异纹路——那是一个由螺旋纹和波浪线组成的复杂图案,中心处确实像是一只睁开的眼睛。
"这是倭人的符咒?"徐嶙翻看着青铜片。
阿蟹摇头,声音压得极低:"比倭寇古老得多...我爷爷说过,这是'海眼',南海疍民祖祖辈辈的禁忌。见到刻有这种纹路的东西,必须立刻远离,那是...那是给海底的东西看的标记。"
周围的士兵发出不以为然的嗤笑。一个满脸胡茬的老兵拍了拍阿蟹的背:"小崽子吓破胆了吧?铜锭就是铜锭,熔了能铸炮,卖了能换钱。"
徐嶙没有理会部下的调侃,他盯着青铜片上的纹路,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那些纹路仿佛在蠕动,中心的"眼睛"似乎在注视着他。他猛地摇头,将这种荒谬的错觉甩出脑海。
"不管是什么,先打捞上来。"徐嶙下令道,"我们的船需要压舱物,铜锭正好。"
阿蟹抓住徐嶙的手腕:"百户!不能碰那些东西!我爷爷说,这些铜锭是用来..."
"你爷爷还说过台风会把我们吹到这片鬼海域吗?"徐嶙甩开阿蟹的手,"现在要么饿死渴死,要么赌一把。准备绳索和钩子,我们捞铜锭。"
士兵们忙碌起来,没人注意到阿蟹脸上绝望的表情。他退到船舷边,悄悄将鲨鱼齿护身符含在嘴里,对着四个方向低声念诵着什么。
打捞工作进行得出奇顺利。沉重的青铜锭一块接一块被吊上船,每一块都刻着相同的"海眼"纹路。随着铜锭堆积在甲板上,徐嶙注意到周围的海水开始变得浑浊,原本清澈的蓝色渐渐染上了一层诡异的墨绿色。
"起雾了。"一个士兵突然说道。
确实,毫无征兆地,海面上开始弥漫起薄雾。那雾气带着咸腥味,却奇怪地干燥,像是某种细密的粉末悬浮在空中。
徐嶙数了数甲板上的铜锭,已经有二十多块。"够了,起锚,我们..."
他的话戛然而止。指南针的指针正在疯狂旋转,完全失去了方向指示的作用。更奇怪的是,明明没有风,船帆却开始轻微鼓动,像是被无形的气息吹拂。
"百户!快看水里!"一个士兵惊恐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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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嶙冲到船边,只见海水已经完全变成了墨黑色,而且这种黑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散。更可怕的是,黑色海水中开始浮起无数死鱼,它们的眼睛都变成了乳白色,身体却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仿佛在瞬间被抽走了生命。
阿蟹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他指着远处的海面:"死寂之海!我们唤醒了死寂之海!"
徐嶙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在黑色海水与雾气交界处,隐约可见一片更加黑暗的区域正在形成。那片区域的海水完全静止,没有任何波纹,就像一面黑色的镜子。
"收锚!立刻离开这里!"徐嶙大吼。
士兵们手忙脚乱地操作着,但船却纹丝不动。徐嶙跑到船尾查看,发现不知何时,数十条黏糊糊的黑色触须状物体从海中伸出,紧紧缠绕住了船舵和锚链。那些触须看起来像是某种巨型海藻,但表面布满了细小的吸盘,正有节奏地收缩着。
"砍断它们!"徐嶙拔出佩刀。
就在士兵们忙着砍除那些诡异触须时,阿蟹突然安静下来。他走到那堆青铜锭旁,跪下来将耳朵贴在最上面的一块上。
"它们在唱歌..."阿蟹梦呓般说道,"海底的东西在唱歌..."
徐嶙正要呵斥他,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疼痛,仿佛有某种尖锐的声音直接刺入他的大脑。他踉跄着扶住桅杆,看到其他士兵也都痛苦地捂住了头。
只有阿蟹似乎不受影响,他依然跪在铜锭前,脸上带着诡异的平静:"百户,你听见了吗?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人类还没学会用火的时候,海底就存在的歌..."
徐嶙强忍头痛,跌跌撞撞地走到阿蟹身边,一把将他拽起来:"清醒点!我们得..."
他的话没能说完。船身突然剧烈倾斜,所有没固定的物品都滑向一侧。徐嶙抓住缆绳稳住身体,惊恐地看到那些被打捞上来的青铜锭正一块接一块地滑向海中,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召唤着。
更可怕的是,随着铜锭入水,黑色海水的范围迅速扩大,转眼间就包围了整艘船。现在,他们就像漂在一滩巨大的墨汁上。
"铜锭...铜锭是封印..."阿蟹喃喃自语,"我们打破了平衡..."
夜幕降临得异常迅速。没有日落的过程,天空仿佛被一只巨手瞬间拉上了黑幕。士兵们点燃火把,但火光只能照亮周围一小片区域,之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徐嶙组织士兵轮流守夜,但没人敢真正入睡。午夜时分,第一个发疯的是那个满脸胡茬的老兵。他突然尖叫着跳起来,说自己的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然后用匕首生生剖开了自己的肚子。
当其他人制住他时,老兵已经断气,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伤口中没有流出一滴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黑色的粘稠液体,散发着腐海藻般的恶臭。
"是诅咒!那些铜锭带来了诅咒!"一个年轻士兵崩溃地大喊,转身就要跳海,被同伴死死拉住。
徐嶙紧握佩刀站在船中央,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他注意到阿蟹不见了,四下寻找,终于在船尾发现了他的身影。疍民青年正跪在那里,对着黑色的海水低声吟唱着某种古老的歌谣。
"阿蟹!回来!那里危险!"徐嶙喊道。
阿蟹缓缓回头,月光下他的眼睛反射着不自然的青光:"太晚了,百户。它们已经醒了。"他指向海面,"看。"
徐嶙走到船边,顺着阿蟹手指的方向看去。起初他什么也没看见,只有一片漆黑。但渐渐地,他意识到那黑色并非均匀的——在海面下约十丈深的地方,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缓慢移动。那东西的轮廓模糊不清,但绝对比任何已知的海洋生物都要庞大。
更可怕的是,随着那个巨大阴影的移动,海面上的黑色区域也在相应变化,仿佛那是它身体的一部分。
"那...那是什么?"徐嶙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阿蟹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微笑:"死寂之海的主人。疍民叫它'禺京',倭人称它'海坊主',你们汉人...也许该叫它'海神'?"
就在这时,船身突然剧烈震动,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下方撞击。徐嶙摔倒在甲板上,惊恐地看到那些缠绕船舵的黑色触须数量增加了十倍不止,现在它们正沿着船体向上攀爬,所过之处留下腐蚀的痕迹。
"点火!烧船!"徐嶙挣扎着爬起来,"宁可烧死也不能被那些东西拖下去!"
士兵们手忙脚乱地收集可燃物,但已经太迟了。第一条触须爬上甲板的瞬间,一个离得最近的士兵就被卷住了脚踝。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因为那触须上的吸盘似乎能分泌某种腐蚀性液体,他的靴子和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徐嶙挥刀砍断那条触须,断口处喷出的黑色液体溅在他的手臂上,立刻传来钻心的灼痛。更可怕的是,他感觉那液体似乎在试图钻入他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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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体开始倾斜,更多的触须从四面八方涌来。徐嶙背靠主桅,绝望地挥舞着佩刀。在最后的意识中,他看到阿蟹站在船头,张开双臂迎向那些触须,脸上带着近乎虔诚的喜悦。
"禺京..."阿蟹的声音混合着某种非人的回响,"带我回家..."
黑色的海水吞没了整艘船。在完全沉没前,徐嶙听到了一声从深海传来的、悠长的鸣叫,那声音既不像鲸歌也不像任何已知生物发出的声响,而是一种震动灵魂的古老呼唤。
然后,是无尽的黑暗。
b. 砗磲刀现世
刀出水的瞬间,夕阳正把最后一缕光抹在刃上。
徐嶙接过倭刀时,掌心传来诡异的温润感——不像金属,倒像握住了某种活物的骨头。刀身比制式戚家刀多出三度弯曲,月光升起时,层叠的虹彩在刃上流动,宛如把凝固的海浪封在了铁里。
"这不是锻纹..."军匠陈五指的指甲刮过刀脊,带下一层珍珠母质的粉末。他忽然把刀横举到耳边,用弓弦轻轻一弹。
嗡——
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那声音不像金属震颤,倒像某种深海巨物的低吟,让后槽牙酸得发软。
"五十二赫兹。"陈五指脸色发青,"我在宁波铸炮时听番人说过,这是海里孤鲸叫唤的频率。"
徐嶙的虎口微微发麻。这把刀是从那艘沉没的倭寇安宅船里打捞上来的,当时它被供奉在船长室的佛龛中,刀架是用整块鲸骨雕成的。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何那些倭寇要如此珍藏这柄武器——月光下,刀身上的虹彩越来越明显,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转。
陈五指从工具箱里取出铜镜和牛角梳,将梳齿斜压在刀身上。透过梳齿间隙,虹彩被分解成数十道细小的光谱,在铜镜上投出斑斓的光点。
"每层文石厚度三百八十纳米,误差不超过五纳米。"老军匠的声音发颤,"这不是人造的...是砗磲壳在海底压了上千年变成的化石,又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消化重组了。"
阿蟹突然从阴影里窜出来,他布满老茧的手指刚要触碰刀身,又像被烫到般缩回。"这是'海语者',"疍民青年的瞳孔在月光下收缩成细线,"我族传说里,吃了太多人的砗磲会变成精,临死前把魂魄吐进铁水里..."
徐嶙皱眉,刀尖轻轻划过甲板。没有金属摩擦声,只有一种黏腻的、如同切开软体组织的声响。被划过的木板表面留下一道泛着珍珠光泽的痕迹,很快渗入木纹消失不见。
"百户!"了望台上的士兵突然惊呼,"海里...海里有东西在发光!"
众人扑到船舷边,只见漆黑的海水中浮现出数十个幽蓝光点,排列成规则的螺旋状。那些光点随着海浪起伏,却始终保持队形,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陈五指猛地夺过倭刀,刀尖朝下悬在海面上方。光点群立刻改变了排列,组成一个完美的圆环。老军匠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它在...回应这把刀。"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说法,刀身突然自行发出嗡鸣,比先前更低沉,却让每个人的内脏都跟着震颤。徐嶙感到一阵恶心,他看见阿蟹的耳孔里渗出了细细的血丝。
"放下它!"徐嶙去夺陈五指手中的刀,却发现老军匠的手指像焊在刀柄上一样纹丝不动。更可怕的是,陈五指的瞳孔正在扩散,眼白上浮现出与刀身如出一辙的虹彩。
海中的光点开始急速移动,拖曳出长长的蓝色尾迹。它们汇聚到船底正下方,形成一个巨大的、缓慢旋转的漩涡图案。整艘船突然向下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拽了一把。
"砗磲刀在召唤..."陈五指的声音变成了诡异的双重音调,既有他自己的嘶哑,又混合着某种湿漉漉的、仿佛从深海传来的回响,"它们要上来了..."
阿蟹突然从腰间抽出鱼叉,狠狠刺向陈五指持刀的手腕。鱼叉贯穿的瞬间,老军匠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那声音高频到几乎听不见,却让所有人的鼻腔一热,流下温热的鼻血。
倭刀坠落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海中的蓝光瞬间熄灭,仿佛从未存在过。陈五指瘫软倒地,手腕伤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一种半透明的胶状物,散发着淡淡的牡蛎腥气。
徐嶙用布包着手,小心翼翼地将刀拾起。刀身上的虹彩已经褪去,现在它看起来就像一柄普通的、略微弯曲的倭刀。但当他无意间将刀刃转向月光时,虹彩又悄然浮现,这次组成了清晰的、如同眼睛般的图案。
阿蟹用颤抖的手系紧鲨鱼齿护身符:"百户,天亮前必须把它封进铅匣里。这不是杀人的刀...是开门的钥匙。"
远处的海平线上,一道不合季节的浓雾正无声地蔓延而来。雾中隐约传来低沉的、频率精确到五十二赫兹的嗡鸣,与刀身残留的震颤完美共鸣。
c. 沉船诡影
半夜守夜的士兵踢醒了徐嶙。
"刀在自己动!"
浸泡在木桶海水中的倭刀正以肉眼可见的频率震颤,刀镡处的鲛鱼皮开始溶解,露出下面蚀刻的倭文——像一串被斩断的蜈蚣脚,正渗出铁锈色的液体。
徐嶙一个激灵完全清醒。他抓起佩刀冲到甲板上,发现所有熟睡的士兵都已被惊醒。木桶周围的海水剧烈晃荡,倭刀的震颤频率越来越快,发出那种令人牙酸的52赫兹嗡鸣。
陈五指突然夺过火把照向海面。老军匠的手腕伤口还缠着渗血的布条,但他的动作却异常敏捷。火光照亮了漆黑的海水,月光下,那艘安宅船的阴影正在有节奏地起伏,不是随波摇摆,而是像巨大的肺叶在呼吸。
"老天爷..."一个士兵跪倒在地,在胸前画着十字。
更可怕的是船底——数十条铁链垂入深海,每条链子上都拴着人形的黑影,随洋流轻轻摇晃。那些黑影的姿态诡异至极,四肢关节以不可能的角度弯曲,像是被洋流驯服的海鞘。
阿蟹的牙齿开始打颤:"百户...那些链子上挂的..."
某个黑影突然抬头,月光照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只有两个眼眶里跳动着暗红色的结晶。徐嶙的血液瞬间凝固——那些结晶的排列方式,与倭刀上流动的虹彩一模一样。
"回舱!所有人回舱!"徐嶙嘶吼着下令,同时拔出佩刀指向木桶,"把那把邪刀扔下海!"
两个士兵冲向木桶,却在碰到水面的瞬间惨叫起来。海水不知何时已变成了胶状,他们的手臂被黏在里面,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珍珠母质的光泽。
陈五指突然发出一声怪笑,他扔掉火把,用受伤的手直接探入木桶,抓住震颤的倭刀。"晚了..."他的声音里混着气泡音,像是从水下传来,"它们已经系好锚链了..."
倭刀被抽出的刹那,所有铁链上的黑影同时抬头。没有五官的脸齐刷刷转向福船,暗红结晶在眼眶中疯狂闪烁。更可怕的是,那些铁链开始自行移动,像活物般向福船延伸。
阿蟹从腰间抽出一把骨笛,吹出尖锐的颤音。这声音似乎干扰了黑影的行动,它们摇晃着,暂时停止了前进。"百户,这是虎鲸驱赶鱼群的频率,能暂时干扰它们...但撑不了多久!"
徐嶙夺过身旁士兵的火铳,对准最近的一条铁链开火。铅弹击中铁链的瞬间,爆出一团暗红色的火花,被击中的黑影发出无声的尖叫,但铁链只是晃了晃,继续向前延伸。
"砍帆!我们得离开这里!"徐嶙大喊。
士兵们手忙脚乱地砍断主帆绳索,但帆布刚落下半截就僵住了——月光下,可以看见无数细如发丝的透明触须从海中伸出,缠住了帆布和缆绳。那些触须在月光下几乎隐形,只有偶尔反射的虹彩暴露了它们的存在。
陈五指站在船头,高举倭刀。他的皮肤开始变得半透明,皮下隐约可见与刀身相同的层状结构。"你们听见了吗?"他陶醉地转着圈,"它们在唱歌...在海底唱了几千年的歌..."
一个胆大的士兵举刀冲向陈五指,却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突然僵住。士兵的瞳孔迅速扩散,眼白上浮现出细密的虹彩纹路。他缓缓转身,举刀对准了自己的同伴。
"别看他眼睛!"阿蟹扑过去用鲨鱼皮盖住那个士兵的脸,同时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铁链已经搭上了船舷。第一个黑影爬上甲板时,徐嶙看清了它的全貌——那东西有着人类的大致轮廓,但全身覆盖着珍珠母质的甲壳,关节处伸出海百合般的触须。最恐怖的是它的"脸",光滑的甲壳上除了两个结晶眼眶外空无一物,却给人一种正在微笑的错觉。
倭刀突然发出一声高亢的嗡鸣,所有黑影同时停下动作。它们转向东南方的海面,那里正升起一团不合自然规律的浓雾。雾中隐约可见一个比安宅船还要庞大的阴影,正在缓缓上浮。
阿蟹的脸瞬间失去血色:"禺京醒了...它听见了刀的呼唤..."
徐嶙突然冲向陈五指,在对方反应过来前,一刀斩断了他持刀的右手。断腕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一股带着磷光的黏液。倭刀坠地的瞬间,所有黑影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下来。
但海中的巨大阴影仍在靠近。
"把刀给我!"阿蟹捡起倭刀,毫不犹豫地割开自己的手掌。鲜血滴在刀身上,立刻被吸收,虹彩变成了暗红色。"我是疍民,我的血能暂时污染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