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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人皱起了眉头,显然觉得我这个问题有些不合时宜,甚至是在挑战权威。
那位老儒也捋着胡须,沉吟不语,似乎在思考如何回应我这个略显刁钻的问题。
就在这时,我没有等他回答,而是继续说道:“晚生不才,曾粗略涉猎算术,尝试对此进行过一些推演。”
说着,我取过身旁书童(石秀今日也扮作书童随我前来)准备好的沙盘和几颗石子,
“以梁州为例,假设其年贡丝帛百匹,距离洛阳按直线估算约三千里(实际道路更远)。若用当时最常见的牛车运输,考虑道路、天气、人吃马嚼、以及必然存在的损耗(如一成),则每匹丝帛运抵京师的成本,恐怕已远超其本身价值。若以人力背负,则更无可能。除非……”
我一边说,一边在沙盘上用石子简单地演示着距离、数量和损耗的关系,运用基础的运筹学思想进行估算(虽然我只能用最简单的加减乘除来表达)。
“除非,这‘贡’并非指实物全额上缴京师,而是一种……更具象征意义的、或是经过折算的税赋形式?
比如,地方将贡物变卖,或折合成更易运输的铜钱、粮食上缴?
或者,这‘贡’主要用于满足当地驻军或官员的需求,只需象征性地上缴一小部分至中央?
再或者,《禹贡》所载,并非严格的年度定额,而更像是一种理想化的、代表地方物产丰饶的描述?”
我的这番“以算学解经”的言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在场的名士大儒们,无不目瞪口呆!他们从未想过,神圣的儒家经典,竟然可以用如此“俗气”的、充满铜臭味的算术方法来进行解读和质疑!
“这……这简直是荒谬!”立刻有位脾气急躁的名士拍案而起,“《禹贡》乃圣人之言,岂能用你这商贾小吏的算盘珠子来衡量!”
“然也!此乃以术乱经!歪理邪说!”另一位老先生也吹胡子瞪眼地附和。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但我并没有慌乱。
我平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质疑声稍歇,然后不卑不亢地说道:
“诸位先生息怒。晚生绝无亵渎经典之意。只是以为,圣人作经,固然蕴含微言大义,但也必然观照现实。
若经典记载与常理、与事理逻辑相悖之处过甚,晚辈以为,探究其原因,寻求更合理的解释,或许更能彰显经典的博大精深,而非固守旧说,以致疑窦丛生。”
我的话语虽然依旧大胆,但态度谦恭,逻辑清晰。而且,我提出的关于运输成本和损耗的问题,确实也是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问题。
丁允先生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那位最初被我请教的老儒,此刻也陷入了沉思,似乎被我的话触动了什么。
最终,还是丁允先生出来打了个圆场:“呵呵,陆小友此论,虽不合常规,却也颇有新意,引人深思。算学虽为‘小道’,然世间万物运行,自有其数理规律。以数理印证经义,未必就全是歪理。此事可容后再议,今日清谈,不妨继续……”
丁先生的话语,算是为这场小小的风波定了性。虽然依旧有人对我怒目而视,但大多数人还是恢复了平静。
然而,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陆昭的名字,以及我那“以算学解经”的“奇谈怪论”,已经在洛阳的士人圈子里,彻底传开了。
有人视我为狂悖之徒,有人觉得我哗众取宠,但也有少数心思开阔之人(比如丁允先生,或许还有那位一直沉默不语、但眼神深邃的司徒王允——如果他也在场的话),可能会因此对我产生更浓厚的兴趣。
我的锋芒,已经初露。
虽然这可能带来风险,但也意味着,我已经成功地将自己的名字,送入了某些关键人物的耳中。
接下来,就看那位身居高位的司徒大人,会如何看待我这个“案牍间的奇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