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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政厅三楼会议室的水晶吊灯将预算草案照得通明，陈凡的钢笔尖悬停在"乡村振兴专项"的拨款数字上，墨汁在纸面洇出个芝麻大的圆点。农业农村处副处长赵明递来的补充材料里，第三页的印刷油墨明显比其它页浅了0.3个色号。
"莲花县申请的畜禽粪污资源化利用项目，专家论证会记录呢？"陈凡用钢笔尾端敲了敲装订线，看见赵明的喉结滑动了两下。窗外的春雪落在空调外机上，融化的冰水顺着玻璃蜿蜒出蛇形轨迹。
赵明扶了扶银框眼镜："这个...上周五项目处电脑中病毒，电子档案正在恢复。"他的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真皮会议记录本，封面烫金的莲花图案在灯光下泛着哑光——那是去年优秀公务员的定制奖品。
陈凡突然合上材料，转向列席会议的省审计局副局长："我记得去年第三季度专项资金交叉审计，莲花县农委的办公耗材费超标了87%？"他的皮鞋尖在地毯上划出半圆，精准停在那朵牡丹图案的花蕊处。
"确实存在账实不符的情况。"审计副局长翻开平板电脑，指甲在钢化膜上划出刺耳声响，"不过当时县里解释是防汛期间物资调拨......"他的声音突然弱下去，因为陈凡正在用手机拍摄材料，镜头对准了项目预算表尾部的莲花实业子公司印章。
散会时已是暮色四合，陈凡故意将钢笔遗落在座位。当他折返取笔时，发现赵明正用紫外线灯扫描那份补充材料，被照亮的页面浮现出淡绿色的莲花水印——这是省档案馆机要文件才有的防伪标记。
"陈厅长的笔修好了吗？"赵明转身时，紫外线灯已变成普通手电。陈凡接过他递来的钢笔，笔帽内侧沾着半片青苔，与温泉山庄景观池边的品种完全一致。
当晚的厅长办公室弥漫着龙井清香，陈凡将预算草案平铺在仿古书案上。台灯的光晕里，"莲花县冷链物流中心"的规划图出现重影，第二层图纸上隐约可见矿洞勘探标记。当他用父亲的放大镜观察时，发现图纸边角的经纬度坐标，竟与二十年前父亲实验室爆炸案的现场重合。
财务处小张送夜宵时，餐盒里的莲藕汤飘着枸杞。陈凡舀起汤匙又放下："我记得机关食堂今晚是牛肉面？"年轻科员的后颈渗出细汗，袖口沾着的温泉硫磺味与匿名照片里的山庄定位完全吻合。
凌晨两点，陈凡刷卡进入地下三层的智能档案库。虹膜识别系统突然报错，他摸出老怀表贴在传感器上，表盘裂纹投射出的莲花图案让闸门应声而开。当加密硬盘插入查询终端时，警报灯骤然亮起，通风管道喷出的却不是灭火气体，而是带着莲花清香的淡绿色烟雾。
"这是档案库升级后的消毒程序。"值班员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背景里夹杂着温泉山庄特色的古筝乐曲。陈凡屏息抽出硬盘，撞见消防柜玻璃映出的监控探头正在180度旋转——本该固定的安保摄像头，此刻像向日葵般追踪着他的移动轨迹。
次日的预算初审会上，发改委主任的发言稿第七页突然卡纸。陈凡接过那张泛黄的再生纸，发现透光可见莲花实业的水印，而纸浆纤维中夹杂的金属碎屑，与青林河堤防工程金属管的材质检测报告完全匹配。
"关于冷链项目的专家意见，我建议参考省农科院去年的风险评估。"陈凡说着点开投影，大屏幕突然黑屏。他在桌下用手机连接备用系统，调试界面闪过温泉山庄的监控画面——昨夜值班员正在销毁某个黑色行李箱。
财政监督局局长刚要发言，中央空调出风口突然飘落纸屑。陈凡接住一片，发现是温泉山庄的消费小票残片，VIP包厢的订单编号与莲花实业去年接待省巡视组的记录完全一致。他起身调节空调温度时，瞥见窗外停车场有辆商务车正在擦拭车牌，车尾的莲花贴纸在阳光下泛着虹光。
中午的机关食堂，陈凡特意排在赵明身后。当餐盘递到莲藕排骨汤时，他突然问道："赵处长觉得温泉山庄的养生宴怎么样？"赵明的筷子掉进汤碗，溅起的汤汁在制服上染出莲花状污渍。陈凡掏出纸巾帮他擦拭，指尖触到内袋里硬物——是温泉山庄的电子门卡。
下班时突降暴雨，陈凡站在廊檐下等车，看见赵明撑开印着莲花logo的雨伞。当公务车拐过花坛时，陈凡突然记起司机是新调来的退役军人，档案照片里的他穿着作训服，背景墙上隐约可见莲花实业捐赠的"双拥模范"锦旗。
深夜十一点，陈凡戴着口罩出现在城郊垃圾焚烧厂。他翻找三小时前从财政厅运出的碎纸车，在渗滤液的腐臭中扒出半张预算调整表。紫外线手电照上去时，被涂改的数字下方浮现出莲花水印，而审批签名处的笔迹，与二十年前父亲实验室的危化品领用单惊人相似。
手机在此时震动，匿名号码发来段模糊视频：温泉山庄的后厨正在处理穿山甲，镜头扫过包厢门牌时，"莲香阁"三个字突然被服务生身体挡住。陈凡正要放大画面，财政厅大楼突然停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他看见办公室窗外有黑影晃过——那人腰间别着的对讲机，闪着莲花状呼吸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