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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正五年七月的北京城热得反常,战琦把最后一件青花瓷仿品放进展示柜时,听见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蝉鸣。798艺术区的钢架结构厂房把热浪折射成扭曲的光纹,他擦着汗看向展厅中央新到的装置艺术——那是个用青铜齿轮拼成的巨大日晷,客户说灵感来自元代天文仪器。
手机突然在裤袋里震动,母亲发来语音:"小琦,你张阿姨说安定门医院来了批新专家,要不......"
战琦熄灭屏幕,陶瓷修复刀在指间转了个圈。渐冻症的诊断书还锁在工作室抽屉里,金属工具贴着皮肤传来凉意,像某种倒计时的刻度。
暮色渐沉时他锁上展厅,却瞥见日晷阴影里浮着层幽蓝的光。青铜齿轮无风自动,月光穿过穹顶玻璃,在汉白玉地砖上投出环食状的光斑。战琦后退半步,后颈汗毛突然竖起——展厅温度正在急剧下降,呼吸呵出的白雾中,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
"轰!"
气浪掀翻了他的身体。战琦本能地蜷缩,鼻腔灌满铁锈味,耳边传来马匹嘶鸣。粗粝的沙粒拍在脸上,他睁开眼时,正对上一柄寒光凛冽的蒙古弯刀。
持刀的年轻武士与他面容相似,左额却多出道狰狞疤痕。对方玄色战袍上的金线云纹在火光中明灭,远处城楼轮廓分明是大都南门,但本该是柏油马路的地方,黄土官道上挤满牛车与惊慌的百姓。
"妖人安敢冒充本将?"武士的刀锋压上喉结,战琦看见对方瞳孔骤缩——在他们相触的瞬间,两人手腕同时浮现出靛蓝色弦月印记。
察罕帖木儿闻到浓重的血腥气。他记得自己明明在追剿红巾贼寇,坐骑却被突如其来的白光掀翻。此刻掌心传来的刺痛如此真实,眼前雪亮如昼的"宫殿"里,无数琉璃窗映出他染血的脸。
"先生cosplay好专业啊!"举着方形法器(后来他知道这叫手机)的少女凑近拍摄,察罕帖木儿本能地劈手夺过。当法器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看见无数个自己在琉璃中分裂重生,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
大都城南的难民棚区,战琦用陶片割断捆手的麻绳。三个时辰前他被当作细作押进地牢,此刻终于看清这座"古代城市"的异常——城墙垛口架着类似蒸汽机的铜管装置,守军腰间除了弯刀,还别着刻满齿轮的金属筒。
更诡异的是所有文字。告示牌上的蒙文在他眼中自动扭曲,逐渐变成能理解的简体字:"奉中书省令,大都实行宵禁,所有发热病患需至慈惠坊接种牛痘......"
潮湿的草垛下压着半本笔记,战琦借着气窗微光翻开,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分明是他修复古书时惯用的侧锋小楷,记载的却是如何在古代制造青霉素。
察罕帖木儿在第七个昼夜学会了拼音输入法。当他在"微博"里刷到故宫角楼的照片时,终于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妖术世界——那些飞檐斗拱的规制,分明是放大了十倍的宫城建筑。
"需要帮忙吗?"咖啡店女孩递来抹茶拿铁,察罕帖木儿盯着杯沿的奶泡,突然想起昨夜在"百度"看到的炼奶制法。他蘸着咖啡在餐巾纸上画下记忆中的蒸汽机结构,却发现液体渗透纤维后,纸背显出淡淡的字迹。
大都天牢里的战琦猛然坐直身体。他刚刚用鼠须笔在《齐民要术》空白处写下求救信息,此刻泛黄的纸页突然浮现金色文字:"我是另一个你,被困在......"
笔尖的松烟墨与咖啡渍在平行时空产生量子纠缠,两个战琦同时摸向手腕的弦月印记。当察罕帖木儿画出大都城南防务图时,战琦正在笔记里描述如何从青蒿中提取汁液——他们都没想到,这些跨越六百年的知识,即将改变两个世界的命运。
察罕帖木儿在朝阳医院嗅到死亡的气息。走廊里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与大都瘟疫爆发时如出一辙,但当他用蒙语询问护士时,对方手机里传来实时翻译的机械女声:"CT室在负一层。"
三天前他用消防斧劈开锁链逃出派出所,此刻缩在候诊区翻看《赤脚医生手册》。书页间夹着的核磁共振片泛起幽蓝光泽,他突然发现那些黑白影像竟与大都城防图惊人相似——病灶扩散的纹路正是护城河暗渠的走向。
"先生,您的焦玛咖啡。"服务员递来冒着热气的纸杯,察罕帖木儿盯着杯身logo上衔灯的铜雀,猛然想起大都天牢里的蒸汽核心。当他用吸管蘸着咖啡在CT片上描画时,墨迹竟穿透胶片,在另一个时空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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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慈惠坊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战琦被反绑在青铜座椅上。穿白大褂的医官正将某种荧光液体注入他手臂:"此乃墨家秘传牛痘法,可防十日疫。"
"这不是牛痘!"战琦盯着玻璃管里游动的纳米级金属颗粒,"你们在用汞合金做疫苗?"话音未落,坊外突然传来爆炸声。他趁机挣断皮带,在倾倒的药柜里摸到半卷《梦溪笔谈》,泛黄的纸页间赫然夹着张PET-CT胶片。
当坊顶的铜制通风管开始喷涌绿色雾气时,战琦终于看清那些"古代医疗设备"的真容——八边形诊室对应八卦方位,青铜诊床实则是粒子加速器的弧形轨道,而所谓的"种痘"根本是纳米机器人植入术。
"六百年前的元朝怎么可能有......"他忽然顿住,胶片边缘的钢印在月光下浮现: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1987。
故宫神武门的阴影里,察罕帖木儿用红漆在宫墙上画出星图。昨夜他在网吧看完《天工开物》纪录片,此刻正用偷来的镁条点燃自制信号弹。当紫色焰火升空时,手机地图上的故宫轮廓开始扭曲,化作大都皇城的立体投影。
"原来如此。"他抚摸着汉白玉栏杆下的凹槽,那里面嵌着的根本不是螭首,而是微型水力发电机。当把从汽车拆下的蓄电池接上线路时,整座宫城突然传来地鸣——太和殿屋脊的十只脊兽次第亮起,在夜空投射出全息星图。
与此同时,大都钟楼顶端的铜壶滴漏发生异变。战琦看着浮起的磁针指向紫微垣,滴漏孔洞流出的不再是清水,而是闪着荧光的石墨烯溶液。溶液在地面汇成北京地铁线路图,箭头最终指向北海公园的白塔。
"双向信标。"战琦蘸着溶液在《授时历》空白处书写,文字立刻出现在察罕帖木儿手中的《本草纲目》上。当两人同时念出"白塔"的蒙语发音时,手腕的弦月印记突然灼热如烙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