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安传

第七章 突变 (十)(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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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连老天都嫉妒我,那我一定要做出让老天嫉妒的事来……”杨容姬热烈地回应着潘岳的吻,含糊地呢喃着。等两个人的唇好不容易分开,杨容姬伸手扯落潘岳的衣带,拉开了他的衣领。他紧实白皙的肩膀如同最上等的瓷器坦露在她的眼中,而肩膀上一道突兀的伤痕也扎痛了她的眼睛。那是从荆州回洛阳的路上,他为了保护她和她的亲人被强盗刺伤的地方,虽然已经愈合,但时日未久,伤口依然鲜红纠突,衬着四周白皙的肌肤越发显得残酷狰狞。

“檀郎……”杨容姬从胸腔深处发出一声嘤咛,蓦地抬起身体,在潘岳肩膀的伤痕上轻轻落下一吻。潘岳一时只觉伤处酥酥麻麻,犹如被芳草落花肆意掠过,心神荡漾之际,杨容姬的两只手已经伸到他胸前,剥去了他的外衫。

“宠辱不惊,贫贱不移。生死不顾,安危不惧……”杨容姬一边喘息一边笑着念出这十六个字,泪水却在眼角慢慢凝聚。这是她亲手写给潘岳的誓言,那个时候他们以为死别就是最大的痛苦,却怎么预料得到生离更加让人绝望?过了今日,一道宫墙就会将他们的一生活生生分割成两半,或许只有等到肉身死去,他们的灵魂才有可能再度重聚。

这十六个字一出口,“生死不顾”一句中的那个“死”字仿佛一柄利剑,顷刻刺穿了潘岳被情欲熊熊焚烧的内心。“不,我会害死你的!”他一把从床榻上撑起,只觉冷汗刹那间浸透了后背,仿佛一场瓢泼大雨,终于让他恢复了些许清明。他迅速捡起地上杨容姬的衣衫,紧紧地包裹在了她的身上。

“我不能,万一以后被发现……你会死,整个杨家也会被连累……”潘岳不敢看杨容姬的脸,后退一步,捂住眼睛撑在墙上,深深地弯下了腰,“我不能,不能害死你……”

杨容姬默默地看着他剧烈颤抖的肩膀,停顿了一会儿,终于缓缓穿回了衣衫。她知道潘岳在害怕什么,一旦她入宫后被司马炎临幸,不是处子之身势必会招来杀身大祸,而她的父亲和兄长们,甚至整个荥阳杨氏家族都会因为她而蒙羞获罪。在这个世间,他们不只是一个人,身上还肩负着家族亲人的生死荣辱,即使可以舍弃自己的生命,也绝不能肆意妄为。这样浅显的道理,就连潘家赶车的老仆都知道。

“檀郎,对不起。”她穿戴整齐,伸手理了理鬓边散落的鬓发,仿佛又变成了以前那个从容稳静的杨容姬,“你放心,我绝不会自蹈死地。”

“对,不要死,只有活着才有出宫的机会。”潘岳转回头,眼中一片晶亮,仿佛泪光,又仿佛点燃的希望,“俗话说,事在人为。历代都有将宫女赐予外官婚配的例子,只要你没有被册封为嫔妃,我们就有团圆的一天。”

“好。”明知道潘岳所说的例子是多么微乎其微,杨容姬还是柔顺地笑了。她拉着他坐回床榻上,重新靠进他滚烫的胸膛,心中惟愿这一刻长长久久,永远不会止歇。

潘岳的下巴抵着杨容姬的头顶,鼻端萦绕的都是她身上散发的幽香。他想起当年正是在这张床榻上,他百无聊赖地趴着养伤,而她则故作冷漠在院中整理药材,那时候他满心幻想着若是能抱一抱她,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心甘情愿。可是如今当他真的可以在这个地方实现梦想时,他才发现这代价早已超过了他承受的极限。

“绵邈寄绝域,眷恋想平素。”这是以前分别时他为杨容姬所写的诗。可是那时候太过幼稚,以为千里之外的荆州便是绝域,现在才知道,真正的绝域,就在这洛阳城中。

从此一墙之隔,便是渺如天际。

此时此刻,洛阳城外的官道上,几辆牛车正在大雨后的泥泞中艰难前行。

牛车不似马车轻便,除非拖运重物,一般不宜长途跋涉。从泥地里留下的深深辙印和牛车旁众多五大三粗的护卫来看,这几辆用油布遮盖的牛车中,必定运载着大量沉重且珍贵的物品。

押运牛车的护卫们都是步行,唯有领头一个年轻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衣冠光鲜,神采飞扬。他远眺着前方隐隐在望的洛阳城,不时扫一眼身边满载的牛车,心中踌躇满志。

这个年轻人,正是刚由修武县令升任城阳太守的石崇。而那些牛车中,乃是他在为官期间率领手下绿林弟兄打劫客商和富户搜集来的诸多财宝。

石崇一向胆大心细,精明能干,做起打家劫舍的勾当比当官还要纯熟得多,因此这亦官亦盗的身份一直不曾被人察觉。就算有上级官员心存怀疑,石崇也会用足以打动对方的钱财堵住他的嘴。

此番他押运如此多的财宝进京,一方面是为了结交朝廷人脉,为自己的仕途铺路,另一方面则是他听说杨肇被罢官为庶人,想要为他疏通门路再度起复为官。

石崇与杨肇没什么交情,想要帮他不过是为了杨容姬,也为了在潘岳面前争口气。他知道潘岳与杨容姬即将成婚,而当时风俗讲究门当户对,杨肇免官后杨容姬就失去了娘家的怙恃,就算潘岳不计较,石崇也担心杨容姬受到潘家其他人的轻视。只有杨肇挺直了腰杆,杨容姬才不会在潘家受气。

为了将这些财宝物尽其用,石崇心里早有了一本账,而洛阳城中那些权贵的贪婪嘴脸,他更是清清楚楚。当今世风人人贪财逐利,他不信重金之下,还有什么事情无法办到。

牛车沉重,马蹄轻快,石崇只觉耳边清风阵阵,说不出的舒爽快意。

忽然,一匹快马从前方洛阳城中冲出,直朝着石崇所率的队伍而来。等马匹跑到近前,石崇蓦然认出,来人正是自己早先安排到洛阳打探消息的心腹侍从。

“郎君,石郎君,急报!”那侍从一见石崇,连忙滚鞍下马,气都快跑断了,“刚刚知道的消息,杨家小姐被选入后宫了!”

石崇一怔,在马上定了定神问:“哪个杨家小姐?”

“就是郎君吩咐我一直暗中打听的杨家小姐,荆州杨刺史的女儿——”那侍从还没有说完,石崇已经劈头盖脸一马鞭抽了下去,声音都变了调,“怎么早不禀报!”

“所有未出嫁的世家女子都在候选之列,小人以为郎君早知道的。”那侍从平白无故地挨了一鞭,委屈地伸手捂住额头伤口,“再说,谁也想不到她会当真入选……”

是啊,她怎么可能会入选?石崇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身子一歪从马背上滑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泥泞之中,怔怔地抱住了头:“她被封了什么名位?”

“没有名位。”侍从说到这里,见石崇猛地一眼瞪过来,吓得一抖,赶紧解释道,“只有公卿家的小姐才能被封为嫔妃,杨家老爷已经被免官为庶人,所以杨小姐是以普通宫人的身份进宫。”

“她什么时候进宫?”石崇咄咄逼人地追问。

“明天,或许今天……”侍从瑟缩了一下身子,预备石崇又会一鞭甩来。

石崇插在自己发间的手指猛地紧了紧,却仿佛失去了力气,颓然垂了下来。拉车的老牛好不容易得了休息,惬意地咕哝了几声,歪着头伸出舌头,将路边的野草卷进了口中。石崇茫然地望了一眼身边的牛车,才发现就算再多的金银财宝,也不可能换得回杨容姬的自由了。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能幻想着就算杨容姬嫁给潘岳,自己也可以假装生病受伤,换取她温柔而细心的对待。实际上,他这一辈子,也许再也不可能见到她了。多年来的一缕相思,哪怕他已经一退再退,也终究被残忍地击成了齑粉,不肯给他留下一点慰藉。

他再怎么努力,终究只能是她生命中的路人。她甚至不会再记得他曾经的存在。

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石崇狠狠地砍在一辆牛车之上。油布边缘一条串钱的绳子被剑锋扫断,金灿灿的铜钱便接二连三地溅落在脏污的泥水之中,恍如枝头被风雨打落的残花。

石崇踩在满地的金钱上,狠狠地跺了几脚,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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