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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姐的当归切片……”顾长哥退后半步,袖口银针却勾住她围裙系带,“该配些党参做伴手礼。”
王淑芬突然抓住他手腕,创业园首批产品合格证的红章在她眼底灼灼发亮:“那年暴雨冲垮晾药棚,是你用艾草灰给我敷伤口。”她指尖点在顾长哥虎口的茧上,“这道疤,该配什么药?”
晒药场传来当归装车的轰鸣,妇女们的笑声混着电商直播的背景音乐漫过窗棂。
顾长哥转身捣碎新收的益母草,药碾转动声里突然飘出句:“当归素油配蜂蜜,祛疤最灵。”
暮色漫过创业园时,二十八个红灯笼突然在成果展现场依次亮起。
王淑芬站在电子屏前,投影仪的光束将她发间银丝染成金线。
当“妇女创业示范基地”的立体模型旋转到第三圈时,晒药场的实时监控画面突然切进来——无人机正掠过金银花田,惊起满屏振翅的玉带凤蝶。
“当年说我们熬不过雨季的,怕是没尝过顾大夫的安神茶。”刘玉兰突然举起直播设备,镜头扫过观众席上嗑瓜子的老会计,“现在咱们电商平台日销三千单!”
人群爆发的掌声惊飞檐下燕子,顾长哥倚着中药标本墙,看见老村长颤抖着在扶持协议上按手印。
王淑芬的珍珠耳坠在镁光灯下晃成流星,她转身时,创业园首年利润数字正从电子屏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小顾啊……”老会计的茶缸磕在展台边缘,枸杞在沸水里沉浮,“当初你说要带这帮娘们种草药,我还当你中邪了。”
顾长哥笑着往茶缸里添了颗冰糖,展览厅顶灯突然被无人机撞出电流声。
众人仰头的刹那,创业园全息投影在空中绽成牡丹,每一片花瓣都是实时跳动的订单数据。
暴雨突至的夜晚,顾长哥在晾药棚顶发现漏水点。
他举着汽灯检查椽木时,刘玉兰突然抱着财务报表冲进来:“省妇联要给我们拍纪录片!”她发梢的雨水滴在账本上,“王姐说要给你塑个铜像……”
雷声碾过创业园的刹那,顾长哥手中榫头突然敲出清越回响。
二十八个妇女举着蜡烛涌进晾药棚,烛光在雨水浸透的《中药材种植规范》上流淌成河。
王淑芬挤到最前排,发间茉莉香混着新收的薄荷气息:“顾大夫,下周去杭州参展……”
她未尽的话语突然被夜风卷走。
顾长哥转身固定最后一块木板时,汽灯光晕扫过晾药场西墙。
暗红色门柱后,半张苍白的脸在雨幕中倏然隐没。
成果展庆功宴那日,晒药场支起二十八张八仙桌。
王淑芬穿着青花瓷纹样的新旗袍,发间茉莉换成了金丝皇菊。
当她在电商直播镜头前切开当归造型的蛋糕时,顾长哥正被妇女们推搡着往主座去。
“让我们敬顾大夫!”刘玉兰的米酒碗撞上药杵,“没有他的银针……”
欢呼声突然被螺旋桨轰鸣撕裂。
三架农用无人机掠过宴席,撒下的不是彩带,而是泛着药香的订货单。
顾长哥抬手接住飘落的纸页,指腹摩挲到“王氏艾灸坊”的水印时,瞳孔突然收缩。
暮色浸透创业园那刻,顾长哥在晾药绳尽头停住脚步。
最后一缕夕照刺破紫苏穗,在青砖地上投出细长阴影。
展览厅旋转门折射的碎光里,有个戴渔夫帽的身影正举起单反相机,镜头反光在顾长哥白大褂上停留了整整三秒。
庆功宴的喧嚣漫过金银花架时,那人转身没入新栽的连翘丛。
顾长哥弯腰拾起对方遗落的相机盖,内侧烫金字母“W”正沾着半干涸的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