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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的市政大厦像座钢铁坟场，外墙的 LED 屏循环播放着星核集团的宣传片，"基因净化，重塑新生" 的标语在夜空中泛着冷蓝光芒。林悠贴着潮湿的墙根移动，仿生纤维制服的体温调节系统正在模拟星核士兵的 36.8℃恒温，面罩滤音器里传来阿楠的呼吸声，频率稳定得像台精密仪器。
"三点钟方向有巡逻犬，热成像显示是改良版 ' 血喉 '。" 老陈的低语通过骨传导耳机传来，这位前刑警此刻正倒挂在通风管道里，手中的光学望远镜锁定着大厦侧门的岗哨，"每七分钟换岗一次，换班时会有 45 秒的监控盲区。" 他顿了顿，指节摩挲着战术腰带上的金属徽章 —— 那是从老陈遗物中取出的调令徽章，边缘还留着前任主人的齿痕。
阿楠蹲在废弃的自动贩卖机后，麻醉枪的瞄准镜里倒映着两名守卫的身影。他们的装甲肩灯在地面投下交叉的红线，其中一人正用靴跟碾死只误闯的老鼠，金属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刺啦声响。"呼吸频率不对，" 她轻声提醒，"星核士兵的标准呼吸间隔是 4.2 秒，这两个是临时抽调的治安队杂兵。"
当分针与时针在电子表上形成直角时，老陈的信号准时传来："盲区启动！" 阿楠扣动扳机，两枚麻醉针几乎同时没入守卫后颈。林悠冲上前接住左边那个即将倒地的躯体，触感却异常僵硬 —— 守卫的制服下穿着防刺背心，心脏位置还嵌着块微型定位器。
"是陷阱！" 他低喝一声，拽着阿楠撞向消防通道的安全门。门后传来密集的电子蜂鸣，视网膜扫描装置突然启动，红色光束在他们面罩上投下扭曲的倒影。老陈从通风管道跃下，手中的电磁干扰器爆发出刺目蓝光："他们更新了门禁系统！用电厂拿的原型机破解！"
控制室的防爆门在三人面前缓缓升起，露出内部泛着冷光的蜂巢状结构。天花板悬挂着十二台球形监控无人机，地面上用荧光漆标出的安全路径正在有规律地变换颜色。林悠摸出从电厂实验室顺来的量子干扰器，绿色指示灯刚亮起，最近的无人机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
"该死！他们改用声波共振识别！" 老陈的步枪托砸向最近的无人机，金属外壳迸裂的瞬间，墙面的应急灯全部转为红色。阿楠的麻醉枪连续击发，将冲入门厅的两名改造者放倒在地，他们的皮肤在强光下呈现出玻璃状裂纹，正是硬盘里记载的 "晶化失败体"。
主控制台上，全息投影的城市地图正在疯狂闪烁，代表幸存者的红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林悠冲向中央服务器，键盘上的指纹识别装置突然伸出钢刺，他咬牙将老陈的调令徽章按在感应区 —— 这是他们在电厂密室发现的漏洞，利用星核高层的生物特征缓存数据。
"权限认证中... 警告！非授权用户接入！" 机械女声响起的瞬间，林悠的手指已经在键盘上敲出十七组指令。硬盘里的实验数据开始如潮水般涌出，包括三年前那场屠杀的视频记录：星核士兵用高压水枪冲散抗议人群，老陈的女儿被拖上实验车时掉落的彩虹糖在地面滚动，最终停在燃烧的路障旁。
"上传进度 67%，防火墙启动！" 阿楠的狙击步枪在二楼狙击位开火，打碎了三台正在逼近的无人机。老陈突然扑向她，子弹擦着他的发梢击碎了身后的观察窗 —— 是 "血蜂" 特种部队的狙击手，他们的枪管上安装着消音装置，却瞒不过老陈作为刑警的直觉。
林悠感觉鼻腔涌出温热的鲜血，长时间破解系统导致神经链接过载。屏幕上弹出倒计时："核心数据自毁程序启动，剩余时间 2:00"。他想起在水泥厂遇见的那个戴蓝色发卡的女孩，她后颈的条形码在死亡时会发出蓝光，就像此刻控制台上闪烁的自毁警示灯。
"老陈！带阿楠去炸开备用电源！" 他扯下衬衫袖子塞进出血的鼻孔，"我需要三十秒解除自毁程序！" 防爆门突然传来剧烈震动，是星核集团的攻城坦克正在撞击外墙。老陈犹豫半秒，拽着阿楠冲向配电室，手中的 C4 炸药在墙上炸出人形缺口的瞬间，林悠看见他后背的制服早已被冷汗浸透，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手术疤痕 —— 那是三年前为保护女儿被实验体改造者抓伤的印记。
主屏幕突然黑屏，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林悠抓住机会插入最后的解密密钥。这是首席研究员在电厂留下的后手，密钥图标正是老陈女儿照片上的彩虹糖图案。数据上传进度条突然飙升至 99%，却在最后一刻卡住不动。
"他们切断了外部链接！" 阿楠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罕见的颤抖，"市政厅周边五百米的信号塔全被启动了电磁屏障！"
林悠看着监控画面里逼近的装甲部队，突然想起胖子在据点说过的话："中央控制室的应急广播系统还连着老式调频电台，只要接通这里..." 他冲向角落布满灰尘的广播台，老式麦克风的金属网罩上还刻着希望之城初代市长的名字。
当他按下广播按钮时，自毁程序的倒计时只剩 15 秒。扩音器里传来电流杂音，接着是全城百万台收音机同时响起的蜂鸣。林悠扯下面罩，让监控摄像头拍下自己的脸 —— 那是张被实验编号刻入骨髓的脸，左眼角下方的条形码刺青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希望之城的市民们，" 他的声音通过电波传遍每个角落，"现在你们看到的，是星核集团实验室的活体实验记录..." 视频画面开始播放，第一个镜头就是老陈女儿被注射变异血清的场景，她咬着嘴唇不哭出声的样子，像极了挂在老陈胸前的那张全家福。
防爆门在第 3 秒时被炸开，穿动力装甲的士兵举着脉冲步枪冲进来。阿楠的子弹打光最后一个弹匣，老陈的炸药包在配电房引爆，整座大厦陷入半明半暗的红色警报中。林悠看着上传完成的提示灯亮起，突然笑了 —— 他知道，此刻城市的每个公共屏幕、每台可联网的终端，甚至是街角的广告灯箱，都在播放着同一段画面：星核集团高层举着水晶镇纸签署处决名单，而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正是老陈女儿的编号。
"我们失败了吗？" 阿楠背靠着服务器，手中的匕首已经崩了刃。老陈擦着额头的血，看着窗外逐渐汇聚的人群 —— 那些曾经被标记为 "实验素材" 的幸存者们，正举着燃烧的火把、生锈的钢筋，甚至是孩子的玩具，朝着市政厅涌来。
"不，" 林悠扯下星核徽章扔向敌人，金属撞击地面的声响如同火种落地，"我们只是点燃了第一把火。"
当脉冲步枪的强光笼罩整个控制室时，最后一幅画面定格在老陈的全家福上。照片里的女孩穿着粉色连衣裙，手里攥着半块彩虹糖，而在现实中，这半块糖正躺在林悠的口袋里，糖纸在爆炸的气浪中轻轻颤动，像只即将展翅的蝴蝶。
潜入行动的硝烟尚未散尽，希望之城的夜空已被无数火把映红。那些在黑暗中蛰伏太久的幸存者们，终于听见了划破夜幕的枪声 —— 那不是处决的枪响，而是反抗的第一声号角。而林悠知道，他们冒死潜入带来的，不仅是数据的曝光，更是让每个幸存者明白：当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实验名单上时，除了颤抖，还可以选择握紧手中的武器。
星核集团的秘密会议室里，沈明修看着突然黑屏的监控系统，手中的水晶镇纸 "砰" 地砸在桌上。镇纸裂开的缝隙中，露出半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三年前他亲自签署的处决命令，第一个名字旁边画着小小的彩虹糖图案 —— 那是他永远不想回忆的，自己亲手点燃的反抗火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