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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余年间,这还是头一次有弟子的亲属前来探望。
长明把有苏末起让到了学舍里,一进屋顿觉失策,脸色有些尴尬,“有苏君勿怪,山里简陋几乎没有客人,您将就一下。”
“这里打扫的很干净的,我们往日都是这么坐。”
屋子里只有一个蒲团,给客人坐了师尊就没得坐,这扯不扯?回头可得多备上几个。
有苏末起毫不介意,上首那个蒲团一看就是仙君的,让他坐他也是不肯的。“道友客气了,这样很好。”
他跟着长明走到前排,提着衣角跪坐到地上,随后将衣襟摆正,转头扫了一眼七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下。”
七郎把竹筐放在身前的矮桌上,大大咧咧的盘腿坐下。
有苏婉儿和师姐们一起收拾好饭堂的碗筷,挑着好吃的点心装了两盘,三步并做一步冲了过来,“父亲,小鬼,你们怎么来了。”
“雪炎果熟了,摘了些来给仙君尝尝鲜。”
“熟了?我都忘了,这果子在树梢上赖了十几年了,可算是熟了。”
有苏婉儿说着就要去掀竹筐上的布帘,手背被“啪”的敲了一下,她立时缩回胳膊,“好痛!”
有苏末起佯怒道:“没有规矩!”
“这是山里的小狐狸们感谢仙君的。”
乔欣和安盈盈一人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头搁着几盘瓜果、点心,冒着热气儿的茶壶和几个茶盏。
点心都是昨个儿在镇子里买的,麻团,奶糕,桃花酥,种类不少,这会儿倒是用上了。果子都是山里摘的,林檎,皱玉,滴阶红,卖相一般但是好吃的很。
乔欣把小盘子一一摆上桌,福了福身子,“有苏君有礼,您先吃些东西等等,未央已经去请师尊了。”
说完就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有长明和有苏婉儿陪着。
有苏婉儿乖乖的给父亲、师兄倒茶,捎带手给自己也斟了一杯,抓了一块桃花酥,一口咬掉一半。
又拿起一块塞进七郎的手里,“小鬼,不用客气,喜欢就吃。”
七郎捧着酥饼,看了一眼有苏末起,得到首肯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一直板着的脸都被甜化了。
他化形时间本就短,山里又很久也没人出门一趟。他还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甜丝丝的比果子好吃多了。
林清梦本来是可以早点儿下来的。
可凤星河见他身上穿着寻常素净的白袍十分不满,央着他换件新的,之后为他挑衣裳硬是挑了一刻钟。
再从里到外层层换过,自然就让客人久候了。
林清梦穿的花枝招展的进到学舍,二人会面之后先是惯常的行礼问候,接着再次围着矮桌坐下。林清梦也没坐蒲团,同样跪坐在地上。
有苏末起端着茶盏,上下打量着林清梦,要说上次相见他是不染凡尘的天外谪仙,今个儿倒像是个人间富贵公子哥。
里衫看不出款式,但是露在外面的衣领、袖口是银灰色的锦缎,暗纹样式复杂,只看边角也看不出是个什么。
外面是绛紫色大袖云纱长袍,淡紫色的长耳腰封。最外面是一件淡紫色的蜀锦半臂,绣着绛紫色的云纹。
发髻上缠了条长长的紫色发带,还插着一支银色莲花发簪。
林清梦倒是不介意被看上几眼,只是这看的时间未免有些太久了,“有苏君何故这般看着本君?”
有苏末起回过神来,放下茶盏歉然道:“是在下唐突了,仙君切莫怪罪。”
“只是觉得仙君今日……和上次似乎大不相同。”
不相同就对了。
林清梦轻笑一声,抬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凤星河和有苏婉儿,“这几个昨日下山采买,心血来潮给本君买了许多件这类的衣裳。既然是弟子们的心意,本君就换着穿穿了。”
“有苏君,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也算不上什么事。”
有苏末起笑着摆了摆手,将矮桌上的瓜果点心往旁边挪了挪,把竹筐提到中间,揭开上面的布帘,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奇果。
“这是青丘山里雪炎树结的果子,在树上长了十余年,前两日刚刚成熟,特意送来给您尝尝。”
“雪炎果?”
林清梦左手托着广袖,右手轻轻捻起来一颗,拿到眼前仔细瞧了瞧,“过去倒是听说过,但这还是头一次见,当真是稀罕物。”
这果子长得圆圆胖胖,外皮是水蓝色的,花纹极其特别,好像结了一层冰霜那般,满布雪花样的纹路。据说里面的芯子是红艳艳的,香甜多汁,不知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