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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万临声音里带着一点意外，“你怎么突然……打视频？”
陈明泊看见屏幕上万临眨着眼睛，有些慌张地把笔往旁边一放，看起来像是正在写论文或者查资料。陈明泊一瞬间觉得心里像被涌上的暖流包裹住：“打扰你了吗？”
“没有啊。”万临笑得有些羞涩，抬手把耳边的碎发理顺，“我就是有点意外，你之前不是说你不喜欢视频通话吗？”
“那是以前。”陈明泊坦然承认，“我今天……忽然很想看见你。”
万临闻言，心里猛地一跳。万临咬了咬下唇，轻轻扶住手机，让画面更稳一点：“怎么，刚应酬完？”
“算是。”陈明泊稍微调转身，把手机镜头朝着客厅，露出身后的落地灯，“刚跟老朋友吃完饭，这会儿到家了，脑子里……就一直在想你。”
听着这直白又微带深沉的话，万临不禁脸颊发烫，但心里却像是抚平了一层思念的波澜。万临轻轻笑了：“你是不是累了？看你眼底有点血丝。”
“还好。”陈明泊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万临的脸，“你呢，怎么还没休息？在看资料？”
“是啊，论文卡了一点儿，我想着再扛一会儿。”
陈明泊听到这话，想起万临忙碌的学业，语气里多了关切：“别熬夜太晚。你身体本来就没那么耐熬。”
万临抿唇笑：“知道啦……对了，你今天心情怎么突然……感觉情绪怪怪的？”
万临并没有直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但直觉告诉万临，陈明泊能在深夜里主动开视频，一定有什么触动。
陈明泊放下公文包，轻轻靠着窗台边缘，不想让万临看见自己过于疲惫的表情，转而看向夜幕之外的城市灯火：“也没什么，就是李峰提了些事，让我想了不少。”
“李峰……又提你前任了？”万临试探性地问。万临知道李峰是陈明泊的老友，也知对方了解陈明泊的过去。
“差不多吧。”陈明泊说得云淡风轻，却还是敛了一下目光，“李峰担心我们之间会遇到阻碍，让我别太投入。”
万临看着屏幕里的陈明泊，发现陈明泊神情在夜灯下依旧俊朗，却带着一丝少见的脆弱。万临心里微微一疼，想伸手抚陈明泊的脸，却只能隔着屏幕做个轻轻的手势：“你啊，别想那么多。我们才刚开始，不是吗？”
陈明泊听到万临柔软的话，心头一热。好半天，陈明泊才轻轻呼出一口气：“听见你的声音，我就觉得舒服多了。”
万临点点头，忽然又觉得有点害羞：“你别老是操心这个。你才刚从飞机上下来，还要见领导……有空就赶紧休息。”
“行，我马上就去洗澡睡觉。”陈明泊看着万临，“你也别熬夜。论文写不完就明天写，知道吗？”
“好——”万临故意拉长声音，半开玩笑地点头，“你这个老板好烦哦，管东管西。”
陈明泊失笑，也难得露出几分放松的神色：“我得先管好你……不然你累坏了，我心疼。”
万临心里微微一颤，嘴角的笑怎么也收不住。夜晚的新加坡和北京相隔万里，可这一声“我心疼”在此刻显得无比真切。
“那你赶紧去洗澡啦。”万临见陈明泊还是没动，忍不住催促，“一会儿别感冒了。”
陈明泊看万临那副关切的模样，一瞬间只觉自己像被柔柔的光笼罩着。这是陈明泊第一次如此急切地想在视频里多看几眼万临的脸——那未施粉黛的素颜，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特别温暖。
“好的，我挂了。”陈明泊说着，却又迟迟没按下结束键。屏幕里两人对视片刻，万临先转开脸，故作轻松地咳了声：“挂吧……再不挂，我真不好意思了。”
“……那就挂吧。”陈明泊低声道，语气里满是依依不舍，“早点休息，别让我担心。”
“好。”万临答应着，手指在手机屏幕划了几下，视频即将关闭时，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在那一刻仿佛把千言万语都放进一个短暂的目光里。
挂断后，屏幕熄灭，陈明泊依旧站在原地没动。客厅里只有落地灯那圈不算明亮的光，在陈明泊身上打下一片淡淡的光影。陈明泊脑海中还是万临刚才的模样——长发披散，眼神柔软而坚定。
“就这样远远地看着，都觉得幸福。” 陈明泊在心里暗想。
随后，陈明泊收起手机，走到书架前换下外套，轻叹一声，转身走向卧室准备洗漱。一整天的奔波和李峰的提醒，本能地让陈明泊感到压力与焦虑，但此刻，那些情绪都像被一杯温暖的茶慢慢化开，只剩下夜色中柔软的期许。
——两地相隔，可两人的心正在慢慢靠近。
陈明泊挂断视频电话后，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落地灯的光还那样柔和地倾泻在沙发与茶几上，映得地面上一片暖黄，仿佛要留住方才那股温柔的氛围。
陈明泊轻轻将手机放在桌面，坐到沙发边缘，一只手撑着额头，脑海中不断回味刚才和万临的对话。万临的声音、万临温柔的笑意、乃至微微泛红的脸颊，都像是一帧帧画面，清晰得让陈明泊心跳加快。
可与此同时，陈明泊的心里也多了一丝纠结。方才在视频时，陈明泊脑中浮现出一个问题——“如果你父母知道我的过去，知道我们俩差六岁……会不会很难接受？” 陈明泊几次想问，却都没敢开口，生怕听到令陈明泊无法承受的答案。
“要是万临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爸妈会怎么想’，或者‘我也有点担心我的父母不同意’……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些，陈明泊就忍不住有些心慌。
陈明泊靠在沙发背上，仰头望向天花板。整整一个白天，陈明泊都在应付领导和同事的工作安排，处理公务上的琐碎，如今夜深人静时，那些关于未来的疑虑却纷至沓来。
“李峰确实说得对，万临的家人会不会介意，我也没有答案。可我又不想把担忧抛给万临……”
陈明泊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把难题抛给别人的人，尤其在感情上，更不愿轻易让对方承受额外的负担。
可是压在自己心里，这份忐忑又像暗潮般涌动，让陈明泊每次想得更多、也越发惶恐。“我还无法彻底坦然，怕自己会再受伤，更怕万临最终会陷入两难。”
手机在茶几上安静地躺着，似乎还残留着万临那端传来的温度。陈明泊看着它，忍不住想——要是刚才陈明泊抓住机会问了，或许能够得到一个答案。但答案未必是陈明泊想听的，这才是陈明泊真正害怕的地方。
“万临那么好，又那么年轻。”
想到这里，陈明泊心里一阵酸涩。回忆过去种种，越发觉得自己曾经历的一切，使陈明泊不再像年轻时那般无畏。这些阴影与担忧，像层层叠叠的幕布，想撕开，却又怕伤了万临、也伤了自己。
“不问，或许还能维持这种安宁。”
陈明泊轻轻叹了一口气，却又随即否认自己这种消极想法。万临是个成熟又坚定的女孩，万临值得陈明泊诚实相待；若一味逃避，只会埋下更大的隐患。
“等下一次聊吧。”陈明泊在心里对自己说。“总要坦白地和万临谈谈，让万临知道我的顾虑，也让我知道万临的想法。我们是在一起的人，不能老是我一个人瞎想。”
这么想着，陈明泊起身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喝了几口。凉意让陈明泊稍微清醒些，顺手走到窗边，看向夜幕下的北京。万家灯火中，有陈明泊的过去，也将见证陈明泊的未来。
“万临呢……现在应该休息了吗？”
陈明泊放下水瓶，倚在窗前，目光带着丝温柔与痛楚。想念如潮水涌来，令陈明泊既幸福又不安。陈明泊很想再给万临发信息，哪怕只是一句‘刚才很好’，可陈明泊又怕吵到万临。
仿佛对自己命令似的，陈明泊轻咬牙关，将手机放回原处：“明天再说……让我先把心绪理清。”
这夜显得格外漫长。窗外灯光闪烁，陈明泊却没有再开电视或音乐，只是在这份静寂中默默思考。
思考该如何在不逼迫万临、也不瞒着万临的前提下，让两人一起面对可能的家庭阻力；思考自己如何再次鼓起勇气，去争取那份陈明泊不想放手的感情。
屏幕黑暗中，映出陈明泊略显疲惫的侧脸。在那个倒映里，陈明泊似乎看见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依然带着理性，却也第一次为爱情感到迷茫又期待。
夜风轻抚过窗外的高楼，带来城市深处的静谧。陈明泊拿起水瓶又喝了口水，目光坚定了几分：
“走一步算一步，我不会后退。”
是的，纵使忐忑，陈明泊也不愿再错过与万临的未来——即使那道通往幸福的门外，还可能有一道考验着二人的屏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