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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渐次散去,万临伫立在酒店门口,正欲与王俊的夫人道别,这时,陈明泊那低沉而平淡的声音悠悠响起:“走吧,我送你回去。”
万临闻声,缓缓转过头,看向陈明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随即轻轻眨了眨眼,疑惑道:“不是就在你住的酒店吃饭吗?你不回去?”
“吃饱了,走走消食。” 陈明泊的语气不疾不徐,仿佛只是在叙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琐事,可那平静的语调下,却似暗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决。
万临微微一怔,片刻后,唇角悄然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不再多问。
滨海湾的夜晚,弥漫着新加坡独有的湿润与温热,潮湿的空气里,丝丝缕缕地夹杂着路边花丛的芬芳,馥郁而迷人。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步伐默契地一致,虽一路沉默,却并无丝毫尴尬之感。偶尔有车辆疾驰而过,车灯投射在玻璃幕墙上,折射出一道道流动的光影,宛如时光的涟漪。
“今天的饭局,感觉怎么样?” 陈明泊率先打破沉默,嗓音低沉而舒缓,带着夜晚特有的慵懒与松弛。
“挺不错的。” 万临语气随意而轻松,“比我预想的更有收获。”
陈明泊微微颔首,语调平稳,波澜不惊:“你今天话不多。”
万临偏过头,看了陈明泊一眼,笑意若隐若现,如同夜空中闪烁的微光:“因为今天的重点是你,陈总。”
陈明泊侧眸看向万临,眼中流转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神色,却并未接话,目光转而落在前方那昏黄的街灯上,深邃而悠远。
夜色如同一袭厚重的天鹅绒,将世间万物温柔地包裹其中,裹挟着流动的灯光,一切都变得朦胧而柔和。
过了一会儿,陈明泊忽然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今天是七夕。”
万临脚步猛地一顿,随即展颜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什么意思?”
“觉得你七夕和我们这些人一起参加个商务局,有点可惜。” 陈明泊语气看似随意,可其中却隐隐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
万临瞬间明白,陈明泊这是在试探自己。只是这一次,陈明泊没有像往常那般刻意克制,而是选择了一种更为直接的方式,让人心跳不由加快。
万临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直视着陈明泊。夜风吹起他鬓角的碎发,微弱的光影洒落在他的侧脸上,为他的神情增添了一丝朦胧的神秘感。
陈明泊也停了下来,静静地凝视着万临。灯光从他的侧面斜射过来,将他的眉眼勾勒得愈发深邃,他的神情依旧沉稳,呼吸平稳而克制,让人难以窥探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如果有天,万临你遇到了想要一起过七夕的人,可以告诉我。”
陈明泊的话说得平静而客观,可正是这份不动声色的理性,让万临一时之间难以判断,他究竟是在真心替自己考虑,还是在等待自己给出某种特定的答案。
夜色如潮水般涌动,万临置身其中,心跳不由自主地比平时快了一拍,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万临低下头,轻轻笑了一声,像是被陈明泊的话逗乐了:“那如果我说,没有呢?”
陈明泊的指尖微微收紧,那一瞬间的动作极为细微,几乎难以察觉。
陈明泊看着万临,目光沉静如水,波澜不惊,宛如一片平静无波的湖面,让人无法洞悉水下是否暗藏汹涌的暗流。
过了两秒,陈明泊淡淡地说:“没有,也挺好。”
声音低缓而深沉,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让人捉摸不透。
这一刻,万临忽然意识到,陈明泊的这次试探,或许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认真,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夜色沉静,微风轻柔地拂过滨海湾的水面,带着夜晚特有的温润气息,让人感到一阵惬意。
万临走在陈明泊身侧,脚步轻盈,余光不自觉地落在陈明泊沉稳的侧脸上,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万临忽然开口,语调轻缓,却隐隐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探寻之意:“你现在,是单身吗?”
陈明泊的步伐微微一顿,那轻微的停顿,却足以让敏锐的万临捕捉到。
陈明泊侧眸看向万临,神色依旧淡然,眉目间波澜不惊,像是在思索这个问题背后的动机,而非问题本身。
夜色下,陈明泊的眼神深邃如渊,恰似夜幕下的海面,平静得让人难以窥探水下的真实波澜,神秘而深邃。
陈明泊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万临轻轻一笑,眼里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玩味:“就随口问问。”
“随口?” 陈明泊的声音微微低沉了一些,像是在仔细辨别万临话里的真假,“还是…… 你很在意这个答案?”
万临看着陈明泊,眨了眨眼,轻轻地笑了:“你不回答,我怎么知道自己该不该在意?”
这句话如同一块小小的石子,投入了陈明泊平静的心湖,泛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陈明泊没再回避,语气平稳地说道:“是,单身。”
陈明泊的声音一贯地沉稳有力,没有刻意强调,也没有故作轻描淡写。只是简单的事实陈述,仿佛并不掺杂任何情绪,可落在万临耳中,却有着别样的意味。
就在陈明泊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看见万临的唇角微微弯了一下。那一抹弧度极淡,几乎转瞬即逝,却还是清晰地落入了陈明泊的眼里,让他心中一动。
万临似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的神情都放松了下来。
万临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再开玩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万临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可她低垂的睫毛,却悄然掩住了眼里一瞬间的波澜,那是她内心深处难以掩饰的喜悦。
夜色温柔,两人的步伐依旧平稳而和谐,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两人之间悄然发生了变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息。
夜色静谧,滨海湾的灯光倒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微风夹杂着潮湿的气息,悄然吹散了夏夜的燥热,带来一丝凉爽。
万临心里有些悸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底蔓延。万临知道,如果自己不问,今天晚上就会和过去无数次一样,在试探、克制与等待中度过,然后继续维持着那份暧昧不明的关系。
可今天是七夕,这个特殊的日子,仿佛给了她勇气。
万临忽然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她受够了这种不确定的状态。
万临深吸了一口气,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陈明泊,目光清亮而坚定,带着一种难得的笃定:“陈明泊。” 她轻轻唤着陈明泊的名字,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也没有刻意平缓,而是带着一点直接的探究,“你希望,我们之间…… 是什么关系?”
万临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这个问题她已经在心里藏了太久太久。
万临不想再猜,也不想再等,她渴望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陈明泊的脚步微微一顿,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击中。
陈明泊本以为,万临今晚不会问。他甚至已经做好了继续维持现状的准备,哪怕他们之间的试探早已足够明显,他也愿意假装不去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可万临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万临的勇敢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陈明泊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万临的脸上。万临站在街灯下,灯光柔和地洒在他的眉眼间,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刻意的情绪渲染,只有等待答案的坦然与坚定。
陈明泊第一次惊讶于万临的勇敢,在心底,他也暗暗感谢这份勇敢,打破了他们之间长久以来的微妙平衡。
可陈明泊仍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走吧。” 陈明泊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夜色的沉稳与厚重,“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万临微微一怔,但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心中满是疑惑与期待。
二人走到路边的一处长椅上,缓缓坐下。空气里弥漫着花草的湿润气息,远处的海风带着些许凉意,恰到好处地驱散了夜晚的闷热,让人感到格外舒适。
陈明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告诉你一件事。”
“我的感情经历。”
万临微微一愣,没想到陈明泊会这么说,心中涌起一阵好奇与紧张。
可万临没有打断陈明泊,只是轻轻地 “嗯” 了一声,目光安静地落在陈明泊身上,耐心地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仿佛在等待一场心灵的洗礼。
“你可能听说过一些,但我想亲口告诉你。” 陈明泊的声音低缓而深沉,带着某种难得的认真和沉静,仿佛在揭开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陈明泊看向远处,目光落在街灯投下的光影里,像是在努力整理思绪,又像是在沉浸于回忆过往,那些曾经的欢笑与泪水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我在大学的时候谈过一段感情,彼此都很认真,原本计划毕业后一起回国,但是,回国以后,因为对方比我大五岁,我的父母说什么都无法接受。”
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像是在缓缓揭开一页旧时光。
“她是我的学姐,我们在我念本科的时候在一起,感情一直很好。”
万临抬眸,静静地看着他。她能感受到,这不是一段随口讲述的故事,而是一段真正烙印在他生命里的经历。
“她比我大五岁,毕业后去了英国读书。我当时并没有考虑过出国,但后来,我还是申请了英国的硕士。”
陈明泊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仿佛是在回忆某段温暖的过去。
“我读博士期间,她一直在英国工作,陪着我。”他的声音低了几分,语气里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我博士毕业后,打算回国发展,她也陪着我回到了北京。”
“我们都以为,一切会顺理成章。”
“我回国后,和家里人提出了想结婚的事。我以为,只要她愿意和我回北京,我们的未来就不会再有阻碍。”
“可我低估了我的家庭。”
陈明泊的眼神微微暗了几分,望向远处的街灯,嗓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我的家里人,极力反对这段婚姻。”
“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她比我大五岁。”
“谈恋爱可以,但绝对不能结婚。”
万临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她无法想象,在那个时候的陈明泊,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挣扎。
“我以为只要我坚持,事情会有转机。”他顿了顿,语气更低了一些,“但我错了。”
“我的家里甚至放话说,如果我坚持要娶她,就要和我断绝一切关系。”
空气仿佛沉了几分。
“这一年,我试图争取,试图抗争。”他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但我最终,还是放弃了。”
万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不想再耽误她。”陈明泊低声道,“她陪了我这么多年,我不能让她再消耗下去。”
“我试图给她经济补偿,可她拒绝了。”
“她说,她无法接受一段没有祝福的婚姻。”
万临深吸了一口气,她听懂了。
她不是被现实打败的,而是无法接受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终究没有选择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那一年,陈明泊输了。
而这场失败,成了他心里永远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