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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楚辞离开机场,坐上一辆开往雷克雅未克市区的计程车,车窗涌进来微风,他手肘搭在窗边向外看去,看到荒凉的原野,海浪扑打在黑色的岩石。
他向腿内侧拢着的手机上亮一张图片——那是一张毕业照,却并非他自己。意气风发的青年穿着工整的灰领学士服,拍摄的角度是从遥远的台下,仰望台上那位青年光耀无限,投灯的光柱打在那人身上,刺眼得像是吞下了整个太阳。
什么人在多年前特意拍下了这张照片,不知道出于何意图保留至今。
“周防……”叶楚辞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
意大利那不勒斯的庄园别墅,莲花壁灯照出昏黄的光,李卡图坐在丝绸靠垫的沙发上,膝盖卧着拉撒路计划的报告书。他合上最后一页,朝窗外看去,是一片蔚蓝色的海,海风吹来成群结队的白鸥。
“看完了说给我听。”坐在桌子对面的西泽斯.艾斯伯西托闭着眼,侧耳倾听,潮声比任何跌宕起伏的音乐都更加美妙。
李卡图贵为米德加特公司的总裁,最高管理层,身上名表配皮鞋,钻石般夺目,西服的纽扣全是用金子雕刻。在西泽斯.艾斯伯西托面前却收敛了自己的高傲,没有以往那样叠起二郎腿潇洒地卧在沙发。
总裁,这个职位在上市公司中叫做CEO,有权力对所有部门发号施令。那些熟读言情文章的少女会以为这是个顶点般的职位,帅气的男人霸道强势,开着豪车叱咤风云。但如果熟知资本的运作章程才会猛然发现,所谓CEO不过相当于是董事会聘请来管理公司的,权力的最高层,却不是权力的制定者。
哪怕拥有再多的权力也要在权力的制定者面前低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的叔父,同姓艾斯伯西托,对家族长辈要保持最起码的尊重。
“一切都顺利,冰岛已经陆续派遣去了三批专员,各个部门都筛选出了一部分精英。安德烈是我们当中最好的探墓者,他有炼金考古学博士学位,带领此次行动绰绰有余。”李卡图说。
“还有呢?我感觉你话没说完。”西泽斯.艾斯伯西托睁开眼。
李卡图踌躇着说,“我总觉得这次行动过于顺利了,顺利得好像天意为之。”
“难道不是好事吗?”
“我在担心越大的平静后是越大的风浪,我们的目的不仅是一座僭王的坟墓,还要在那里提前做好布置,迎接它迷失千年的兄弟。”李卡图说,“地下的风口打开过后,作为它的血亲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感知到气息。不仅是王众,而是一位僭王,必有一场天翻地覆。那家伙的权能是‘太阳’,最高位格的王权。光能赐福众生,普罗米修斯从火神阿波罗那里盗火,光和热使人类不再深受黑暗迷惘。”
西泽斯.艾斯伯西托冷笑,“炼金术界诞生以来初次尝试活捉僭王,我们即将探取长生的大秘!流血是必然的,所有伟大的事物都是用血来铺垫!”
“血够流吗?1815年真理党为了杀死僭王全体覆灭,这次又能活下来几个人?”李卡图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怅然说,“炼金术的先驱们与僭王的战争持续了数千年,谁也没赢。”
“胜利代表着跨越无数尸体,绝不是什么美景。”西泽斯.艾斯伯西托端起红酒瓶给他加满,“你是我哥哥教出来的好孩子,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有生之年我会为你铺好路,而我是对是错,我死后你说了算——但不是现在。”
西泽斯.艾斯伯西托靠回沙发,从李卡图身上他能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海风吹起层层薄纱织成的窗帘。
“当年的真理党不过是被舍弃的棋子,炼金术界还有你太多不知晓的。”他轻描淡写地说,“为什么这件事情会得到拜占庭审判局的支持?因为那些半截入土的老古董们同样害怕死,面对长生的诱惑他们怎能不心动?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必然会唤醒格陵兰岛的教堂里,那位沉睡在冷眠仓的怪物。”
“冷眠仓里的怪物?我没有听说过,那是什么?”李卡图下意识怀疑。
“那是一道保险,绝对的制裁之剑。”
西泽斯.艾斯伯西托同样给自己倒上一杯陈酿的红酒,轻轻嗅着其中的浓郁芬芳,“两座主钻井进程过半,很快就要打通地表。周氏一家也大力支持想要与我们分一杯羹,他们的少主、周防昨夜就已经抵达一号营地。你看,冰岛是一个巨大的舞台,震惊世界的大戏快要开场了。”
“希望他们平安归来。”李卡图铿锵有力地说,“武运昌隆。”
李卡图走过去拉开风吹浮动的窗帘,关好窗,这扇窗户实际上是落地窗中开的一个小口,整扇窗户占据了一面墙,这个位置视野极佳,可以将整个海岸线尽收眼底。站在这里往下望去,艾斯伯西托家族的私宅建在海岸边的崖上,浪潮不分昼夜地撞上刀刃似的崖锋。
他回来之后借着自然光重新翻了几页行动汇报文件,“你要我特别关注的陆西安也在参加特训,他表现意外的不错,最新一次体能测试百米短跑只花了十一秒。黑血在陆西安身上体现出极强的适应性,霍尔.弗里德把陆西安安排在这次行动必然有他的用意。”
西泽斯.艾斯伯西托摩擦着拇指上一枚翡翠板戒,“无妨,那就看看他是否有成为柴薪的资格。”他侧对着落地窗,天气预报过一场降雨在傍晚,灰色的天边漫上乌云,光从云层的缝隙中泄下来,像是一层如帐的轻纱。
“冰岛那边群英荟萃,没什么能够阻挡人类最顶尖的精英们。第一处辅助井眼将会在明天下午打通,黑沙滩那边准备好了吗?”李卡图说。
“不够。”他摇摇头,“还欠一场雨,用来遮天蔽日的大雨啊。”
酒液在杯中微微晃动。西泽斯·艾斯伯西托吟念着,摇身走向窗前。那不勒斯的冬季阴雨连绵,却不寒冷,地中海吹来的乌云化作一汪细雨飘上玻璃。
“京都的贵船神社里,那位巫女已经启程了。”李卡图.艾斯伯西托接了个电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