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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定下来的张白河想把女儿接到郑州一起生活,强硬的把不愿同爷爷奶奶分开的张若婷带回郑州。
张若婷说爷爷奶奶年纪大,她要陪他们,给他们养老送终。
她攒够车票钱,又偷偷跑回来,还差点被人贩子拐跑。
张白河没办法,只能放任,后来有了儿子,渐渐也就很少过问老家的母亲、女儿的事情了。
直到去年,母亲患病去世。
母亲患病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瞒着他,还是赵文元偷偷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才赶回来,但最终还是没来得及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葬礼上,他又悔又恨,痛哭流涕,“妈,我不和你犟了!我回来了!我回家了!你不孝的儿子回家了!你睁开眼,再看我一眼吧!就一眼!我求求你,就一眼!”
小时候,邻居都说他性格不像父亲像母亲,跟母亲一样执拗,认定一件事,就会一直走到底。
他因父亲的事,执拗的与母亲十几年没怎么联系。
执拗的母亲也似乎一直当他死在外面了。
但那天从赵文元口中,他才知道,母亲一直在默默关心着他。
当初他忙于生意,又不放心岳父岳母照顾女儿,为难怎么安置女儿的时候,一直关心着这件事的母亲第一时间出面,帮他照顾女儿张若婷,从小照顾到大,让他安心做生意。
他每月寄给母亲照顾女儿张若婷的钱,除了必要的开支外,剩下的钱和母亲一直省吃俭用存下的钱,一起存了在信用社。
这笔钱,母亲到死都没取出来。
赵文元说,那是他母亲怕他生意失败,给他存的东山再起的本钱。
那一晚,在别人眼中的大老板、成功人士的张白河,跪在母亲蔡素芬的棺材前,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跪了一晚上,哭了一晚上,悔了一晚上。
女儿张若婷,跪在棺材旁,陪了他一晚上,也陪了她奶奶最后一晚上。
母亲下葬后,张白河想带女儿张若婷回郑州。
女儿张若婷却说要陪爷爷。
她说,奶奶走了,爷爷一个人,孤苦伶仃太可怜。
她说过,要为爷爷奶奶养老送终。
奶奶,她陪了最后一程。
爷爷,她也要陪到最后。
那时,张白河忽然发现,女儿外表看着文文静静、柔柔弱弱,但内里却极有主见,极为执拗。
一如他,一如他母亲蔡素芬。
从那时,他忽然惊觉,这些年,他亏欠了女儿很多很多,他想好好弥补,可又不知道如何弥补。
他也不敢强硬的改变女儿的主意,因为他怕弄巧成拙,让女儿像他恨母亲一样恨上了他。
于是,父女的关系,便成了一种微妙的情形。
一路行驶,沈东山把车停在了一个叫赵氏诊所的门口,也就是赵文元的家,“老板,到了。”
“嗯。”张白河双手环抱胸前,闭眼假寐,随口应了一声。
张若婷下了车,顿了顿,道,“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张白河眼皮颤动了下,依然没睁眼,“不了,公司还有事,得马上回郑州。”
“嗯。”
张若婷不再说什么,关上了车门,走进了诊所。
中药香混着艾草烟扑面而来,冲淡了车内残留的皮革味。
她听见身后传来打火机清脆的金属声。
张白河睁眼,看着诊所门口发白的写着赵氏诊所四个字的木头匾额。
诊所门楣的木质匾额裂了道细缝,"赵氏诊所"的漆字被雨水洗得发白。
他望着女儿单薄的背影,忽然想起去年清明,她跪在母亲坟前烧纸钱的模样,火苗舔舐黄纸时,她也是这样挺直脊梁,火星落在孝服上烫出焦痕都不曾瑟缩。
他叹了口气。
生而未养,断指可报。
不生而养,百世难还。
女儿对他的态度、对爷爷奶奶的态度,既让他羞惭又让他打心眼里认同。
因为他张白河就是这种性格,恩怨分明。
唉~
不过姑娘这样恩怨分明、重情重义,却是苦了她。
做父亲的,心中难免心疼。
可偏偏他又无法更改女儿执拗的心意。
他仰躺在椅背,闭眼假寐,想着心事,又叹息一回,道,“东山,走吧,回郑州。”
青砖墙根生着暗绿苔藓,晾衣绳上飘荡的粗布衫惊起一片麻雀,扑棱棱掠过车顶。
张若婷站在屋檐下,转身望着远去的汽车,神色复杂。
一边是亲生父亲,虽生而未养,但现在也尽力弥补。
一边是法律意义上的爷爷,抚养她长大,而且爷爷年纪大了,目前只有她了。
于情于理,她也得留在爷爷身边。
让爷爷安享晚年。
给爷爷养老送终。
诊所门帘是碎布拼的百家被,补丁摞着补丁。
张若婷掀帘子的动作很轻,生怕碰掉墙角悬着的干艾草。
八仙桌上的搪瓷缸还温着,揭开盖冒出白汽,里头浮着几粒红枸杞。
“婷婷回来啦?”里间传来苍老的笑声。
竹帘哗啦一响,赵文元端着药碾子出来,蓝布衫沾着草屑。
老人佝偻的脊背像晒弯的竹扁担,眼睛却亮得惊人:“灶上给你留了蒸槐花,拌了麻油。”
张若婷鼻尖发酸。
去年奶奶弥留之际,枯枝般的手还攥着蒸笼布,非要等孙女放学回来尝口槐花饭。
此刻她摸着碗沿油润的老裂纹,突然听见门外引擎轰鸣远去,那声音像把锋利的裁纸刀,将暮色割裂成两半。
中药柜最顶层的陈皮罐子咔嗒作响。
那是奶奶生前晒的,玻璃罐上还留着她的字迹:“丁亥年霜降”。
张若婷踮脚擦拭罐子时,望见街对面五金店霓虹亮起,劣质灯管在暮色中滋滋闪烁,像极了她手机里父亲发来的短信,总是亮在凌晨三点。
暮色渐浓时,张若婷坐在门槛上择蒲公英。
青石台阶被岁月磨得发亮,缝隙里钻出几簇鹅黄野花。
她忽然想起五岁那年发高烧,慌的行脚医生的爷爷不敢用药,背着她在雨夜里跋涉。
老人在卫生所走廊摔了一跤,却把怀里的她护得严严实实,白大褂上的泥印子半个月都没洗净。
巷口传来收破烂的吆喝,生锈的秤杆在暮色里晃荡。
张若婷望着秤砣上缠绕的红绳,忽然明白有些东西是称不出重量的。
比如爷爷背她时佝偻却温暖的脊梁。
比如父亲在葬礼那夜哭皱的西装袖口。
又比如奶奶临终前塞进她手心的存折,密码是她生日。
夜色漫过青瓦时,诊所亮起昏黄的灯泡。
张若婷把晒干的益母草收进藤编簸箕,忽然听见竹椅吱呀响,爷爷握着奶奶的桃木梳睡着了,银发在灯光下泛着细雪般的光。
她轻手轻脚给老人盖上毯子,指尖触到补丁里新絮的棉花,柔软得像某个未能说出口的拥抱。
巷子深处传来犬吠,郑州牌照的奥迪车早已消失在县道尽头。
暮色像打翻的砚台浸染着谷阳县城。
沈东山握着方向盘,奥迪A6碾过坑洼的柏油路,轮胎压过路缝时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后座的男人正反复翻看手机相册,那里存着女儿百日宴的照片。
穿碎花袄的婴孩在蔡素芬怀里笑得灿烂,背景是尚未开裂的诊所匾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