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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沈惊鸿眼中那如同万载寒冰般的冷酷,视人命如草芥;他看到了萧定邦脸上那高高在上的漠然,仿佛碾死一只蚂蚁般不屑;他看到了柳青尘那张因刻骨仇恨而扭曲的脸,以及眼中燃烧的、要将他挫骨扬灰的怒火;他感受到了安如岳那如同山岳般沉重、令人窒息的压力;他也捕捉到了杨震、莫罗炳以及那些幽冥卫眼中毫不掩饰的、嗜血的杀机……
四面八方,无处不是敌人。天上地下,无处不是绝路。
他知道,这几乎是一个必死的局面。没有任何侥幸,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换做任何一个人,此刻恐怕早已心胆俱裂,跪地求饶。
然而,这位在西域纵横捭阖、快意恩仇数十载的“酒中仙”,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惧色!
非但没有恐惧,他反而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挺直了那原本就伟岸的脊梁,仿佛要用这血肉之躯,撑起这即将崩塌的天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看透生死的洒脱,更有一股深入骨髓、不容亵渎的傲然!
“嘿……”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反手将腰间那个陪伴了他不知多少年的玄铁酒葫芦再次解了下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仰起头,将葫芦口对准嘴巴,咕咚咕咚地又灌了一大口辛辣的烈酒。
浓烈的酒液顺着他的嘴角肆意流淌下来,浸湿了他胸前早已染血的衣襟,但他却毫不在意,反而像是品尝到了世间最醇厚的美酒,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近乎陶醉的神情。
放下酒葫芦,常无道随意地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目光锐利如刀,缓缓扫过将他团团围住的众人。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身旁,落在那个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同样坚毅、紧握着长剑的侄子常青身上。
常无道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一丝歉疚,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下一刻,他猛地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苍凉,却又充满了说不出的豪迈与不羁!笑声在寂静的绿洲上空回荡,仿佛要将这漫天的杀意都震散!
“好!好一个阵仗!真是看得起我常无道!” 他止住笑声,目光炯炯地扫视着沈惊鸿、萧定邦、柳青尘等人,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更多的却是睥睨天下的狂傲,“能让这么多位名动天下的大人物联手来围杀我常无道,倒也不枉我在这世上走一遭了!”
他猛地一顿,声音骤然变得铿锵有力,如同金铁交鸣,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想动萧公子?!”
他将酒葫芦紧紧握在手中,周身气势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轰然暴涨!
“可以!”
“先从我常无道的尸体上踏过去!”
话音落定!
一股狂放霸道、远胜之前的强横气势,从常无道身上冲天而起!那股气势中,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决绝和不屈的战意!竟硬生生顶住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恐怖威压,隐隐有与这漫天杀机分庭抗礼之势!
酒仙傲骨,死志已生!
他知道自己必死,但他要在临死之前,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芒,用自己的生命,践行最后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