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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灯盏坠地碎裂的脆响刺破雪夜,那些飘着绿焰的河灯突然齐刷刷沉入护城河。
我攥紧袖中藏着的磁石片,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古墓里未解的谜题——陆城隍跪拜的方向,北斗七星阵的缺口,此刻都指向这座灯火通明的醉仙楼。
"官爷们可别污了姑娘们的绣鞋。"红姨倚着描金门框,蔻丹鲜红的指甲正捻着根烧到一半的账簿,纸灰随着她说话簌簌落在孔雀蓝织锦裙摆上。
我盯着那簇将熄未熄的火星,突然闻到混在脂粉香里的焦臭味——是浸泡过火油的丝帛。
陈拾的皂靴碾过门槛时,二楼突然传来重物拖拽的声响。
红姨身后两个彪形大汉立刻横在旋梯前,腰间铁链碰撞声盖过了某间厢房骤然拔高的琵琶音。
李饼的佩刀在灯笼下闪过寒光,却见孙豹抢先掏出令牌:"大理寺查案,阻挠者..."
"哎哟孙司直,"红姨甩着帕子打断他,烧剩的纸页轻飘飘落在孙豹肩头,"三年前您来查拐子案,不也对着我们后厨的泔水桶吐了半宿?"她故意将沾着口脂的茶盏递过来,琥珀色茶汤里沉着几片暗红絮状物。
我按住气得发抖的孙豹,仰头冲红姨绽开笑靥。
十五岁少女特有的清甜嗓音在暖阁回旋:"嬷嬷这身蜀锦真是稀罕物,连织造局的贡品都比不过呢。"指尖状似无意地划过她袖口金线,那里分明绣着半枚被火焰吞噬的莲花纹——与古墓壁画上祭祀图案如出一辙。
红姨瞳孔猛地收缩,突然抬脚踹翻鎏金香炉。
浓白烟雾裹挟着异香瞬间弥漫,打手们铁链哗啦啦抖开。
陈拾突然捂住口鼻咳嗽,我袖中磁石片突然发烫,视网膜上闪过系统红色警告——香灰成分含有致幻的曼陀罗籽与磷粉。
"诸位官爷恕罪。"红姨退到屏风后,声音像淬了毒的蜜,"奴家这就让姑娘们备些醒酒..."她尾音未落,二楼某扇雕花窗轰然洞开,寒风卷着雪花扑灭半数烛火。
在明灭的光影里,我清晰看见三条黑影扛着麻袋翻过飞檐,麻袋缝隙垂落的青丝缠着枚银蝴蝶发簪——正是失踪舞姬报官时描述的饰物。
李饼的刀鞘已抵住红姨咽喉,她却抚着翡翠项链娇笑:"少卿大人仔细手滑,奴家这项圈可是..."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因为我的鹿皮靴正踩住她逶迤在地的裙摆,那里沾着几点荧光绿的碎屑——与河灯里飘出的灰烬一模一样。
"《永徽疏议》卷二十九,"我俯身拾起碎屑,指腹摩挲着系统刚刚投射在视网膜上的律例,"凡销毁官案证物者,流三千里。"红姨颈间翡翠随着剧烈喘息泛起诡异波纹,我盯着她耳后新结痂的抓痕,突然闻到混在血腥味里的松脂香——那是古墓壁画颜料特有的气息。
阁楼传来瓷器碎裂声,陈拾的惊呼混着打手的闷哼传来。
孙豹突然按住我肩膀低喝:"小心香炉!"滚烫的铜炉擦着我鬓角飞过,炉膛里未燃尽的纸片打着旋儿飘落。
我伸手接住的瞬间,系统突然在耳畔发出蜂鸣——那些烧焦的账目残页上,墨迹正以诡异的速度褪成靛蓝。
红姨的护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身后屏风映出扭曲晃动的黑影。
我摸向腰间装着磁石片的锦囊,突然发现所有铜灯台都朝着西北方倾斜——正是北斗七星阵缺失的天枢位。
当更夫的梆子声穿透风雪,我眯起眼睛望向横梁某处剥落的金漆,视网膜上悄然浮现律法条文特有的朱砂色边框......
我指尖的荧光绿碎屑在烛火下折射出妖异光芒,视网膜上朱砂色律条如锁链般缠绕住红姨发颤的瞳孔。
《永徽疏议》的墨字在脑海中翻滚,刑部大牢特有的霉味仿佛穿透时空钻进鼻腔——那是系统投射的感官威慑。
"嬷嬷可知前日西市刑场?"我碾碎指间残渣,任磷粉在袖口烧出细小星火,"那斩首的盐枭原也说'不过烧了几张破纸'。"
红姨脖颈间的翡翠项圈突然"咔嗒"裂开细缝,碧色波纹里竟渗出暗红液体。
她猛然后退撞翻博古架,成摞的描金账册哗啦啦散落,某页夹着的黄符纸打着旋儿飘到我靴边——朱砂画的莲花纹正在吞噬北斗七星。
李饼的刀锋顺势压住她颤抖的肩膀:"本官耐心有限。"
"奴家...奴家当真不知命案详情。"红姨突然揪住心口鲛绡,指缝间漏出个鎏金小瓶,"那些爷们都是冲着'瑶台宴'来的..."她尾音骤然扭曲成呻吟,瓶中粉末倾洒在满地狼藉间,遇水即燃起幽蓝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