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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思易就在房中，他出来一见，也是惊疑不定，“茂淳，你这是——”
“文隐！”
卫思易忙招呼小厮收拾起木棍，“茂淳，你这是刚回来？我请许叔多做些饭——”
“不，没时间了，钱氏派人追杀我！我必须马上躲起来，”程茂淳说着翻身下马，“你这里哪里可以躲，借我躲一会儿！”
待程茂淳讲明事态，卫思易觉得周府并不安全，如今云都最安全的地方，唯有那一个。
无人敢搜也无人有能力搜的地方。
“这里也不安全，我带你去个地方。”卫思易拉住程茂淳，又吩咐小厮，“去备车。”
程茂淳点点头，随他上了马车。
卫思易忧心道，“茂淳，你去钱州任职，到底查到了什么？为何会遭人追杀？”
闻言，程茂淳握紧拳头，“我查到了他们贪污腐败、鱼肉百姓的证据。文隐，你可知钱氏有多可恶？！”
卫思易摇摇头。
“先前钱氏在云京售卖东西，价格便贵得可抵普通老百姓一季的收成，如此大发横财！”
“在自州收取高额赋税早就登记户籍造册，不许百姓易地而居，否则就要定罪。不仅如此，姓钱的在钱州地方上，堪比皇室贵门，仅是这样也就算了，哪成想，他们还随意地奴役无罪的黎民！简直猪狗不如！”
能让程茂淳这种寡言少语之人讲出如此义愤填膺的话，可见钱氏究竟是有多欺人太甚！
“如此明目张胆、朋比为奸！”
“不仅如此，钱州牧之胞弟钱多金还……”程茂淳欲言又止，思忖片刻，还是愤恨地甩了下衣袖，“罢了，多年前的事了，还是不说了。”
“茂淳，若是你的私事，我本不该多问，可此事若与百姓有关，你当不可隐瞒。”
“嗐，好吧，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程茂淳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除了有些许红还未散去，但他已经尽力平复情绪了。
“我与扬清本出身猎户，我俩原籍是钱州一个小山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整个村被钱氏庶弟钱富钱多金压迫奴役。时年纷争不断，又遇天灾，民生凋敝，钱氏不顾百姓死活，加重地税，我与扬清看不惯，就联合村里的青年壮士百余人去堵钱氏府门，威逼钱多金开仓放粮。钱多金当时命悬一线，无法，只好照做。后来环境实在太坏，杨伯父罹患恶疾，钱氏三天两头去找事，钱家管家恰被染上。钱管家又几乎走遍了全村，没过几日，小村里大半老人妇孺皆被感染了。钱多金趁机扬言要放火烧山，我们双方僵持不下，最后村民各躲各的，钱氏就将没逃掉的村民赶到一处，赶尽杀绝！还放火烧了村里大半土地房屋。幸甚躲过一劫的百姓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谁知姓钱的竟然枉顾天伦、草芥人命，去请了朝廷旨意屠村！竟派州兵屠戮整个村！”
程茂淳缓了缓，继续说，“我与扬清当时恰外出求学，才幸得逃过一劫。可是……可是整个村的父老乡亲，除却我们两人，其余的都……都……呜呜……”
卫思易愕然，“这么大的事，钱氏安敢？！”
程茂淳咬牙切齿，继续说，“后来为了躲避钱氏魔掌，我们一路北上，辗转至赵。百无一用是书生，真不是说着玩的，我们两个恰好都是读书人，身上没有盘缠，又要躲避钱氏的人……不过我们生于猎家，还是会点生存技巧的，一路上靠着打猎为生。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后来我们到了赵州后，去拜见赵州州牧赵石赵广厚，不被引见，后又蹲点欲见其子，不料竟又被拒之门外。无法，我们只能先去赵氏商行当小厮。后钱多金走赵州商队，撞上了，派人追杀我们。我们躲避多日，才又逃过一劫，此劫过后，我们便商量着进京。”
卫思易听完，不解地问，“虽说距此事已过了些时日了，但这也是钱氏造下的罪孽，你刚刚怎么还欲言又止呢？”
程茂淳道，“因为这个钱富钱多金在年前就已经死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么死了，倒是便宜他了！不然此次的罪名，可非得判他们个凌迟不可！”卫思易也觉得可惜。
岂料程茂淳却是摇摇头，“不，钱多金一家遭灭门了。”
“什么？！”卫思易皱眉问，“谁干的？”
程茂淳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
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下，却不见有人下车。
程茂淳掀开一角车窗的帘子，问，“文隐，怎么不下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