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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大玄界历,青阳纪三千七百二十一年,深冬,内门试炼第八日清晨
地点:北域极寒之地,黑风谷秘境,内围断魂崖区域深处,古老祭坛沉没后的地宫底部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成了最坚硬的万载寒冰。
先前因为黑球爆炸、祭坛沉没而掀起的能量余波和尘埃尚未完全散尽,一种更加令人窒息、更加冰冷刺骨的紧张对峙,便已经在这片如同地狱入口般的巨大地洞边缘,骤然爆发!
韩月,如同冰雪中盛开的死亡之花,挡在了叶尘的面前。
她身姿依旧曼妙,月白色的道袍纤尘不染,但那双隐藏在面纱下的冰冷美眸中,却燃烧着两簇幽冷的火焰——那是极致的怀疑、浓厚的探究,以及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贪婪与杀意!
她手中的冰晶长剑,不知何时已经再次出鞘,剑身之上寒光流转,吞吐着足以冻裂金石的森森剑气,遥遥指向叶尘,虽然并未直接出手,但那股如同跗骨之蛆般锁定了叶尘灵魂的冰冷剑意,却比任何直接的攻击都要令人心悸!
她很确定,刚才叶尘身上爆发出的力量,以及他对周围环境那种匪夷所思的克制能力,绝非区区“师尊禁制”能够解释!
这个家伙身上,一定隐藏着比那黑球还要惊人、还要逆天的秘密!
这个秘密,她必须得到!
而眼前,这个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大战、灵力耗尽、身受重伤、甚至连站立都有些摇摇欲坠的叶尘,无疑是她揭开这个秘密、夺取这份机缘的……最佳时机!
只要杀了他,或者控制住他,再对其进行搜魂……
想到这里,韩月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血液都仿佛要沸腾!
然而,她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凌清寒那冷若万年玄冰的目光——那日在冰玄宫,她亲眼见过那位宫主对叶尘的“特别”关注。那并非师徒间的简单庇护,而是一种深不可测的探究,甚至……忌惮?若她真杀了叶尘,凌清寒的怒火,恐怕连玉女峰都难以承受。更何况,这黑风谷危机四伏,若自己贸然出手,万一逼出叶尘的未知底牌,导致两败俱伤,岂不是让他人捡了便宜?
贪婪如烈焰,烧灼着她的理智,但生存的本能和对凌清寒的畏惧,如寒冰般压迫着她的杀意。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紧握剑柄,内心天人交战。
而在韩月的对面,叶尘的脸色,也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强忍着灵魂深处传来的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以及右臂那锥心刺骨的疼痛,左手紧紧握着那柄已经布满裂痕的玄冰匕首(虽然他知道这玩意儿对韩月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身体微微弓起,如同蓄势待发的受伤孤狼,眼神冰冷而警惕地与韩月对视着。每一丝表演,都在榨取他本就枯竭的意志,识海中混沌道珠的微弱暖流,是他仅剩的支撑,让他勉强维持这副“还能一战”的假象。
他知道,自己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韩月这个女人,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贪婪,撕破了脸皮!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有异动,或者回答稍有不慎,对方那柄足以冰封一切的利剑,就会毫不犹豫地刺穿自己的心脏!
怎么办?
硬拼?
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对抗一个实力至少在炼气六层巅峰、甚至可能已经触摸到筑基门槛、而且底牌众多的天之骄女?
那简直是鸡蛋碰石头,自寻死路!
求饶?
更不可能!
以韩月那冷酷无情的性格,以及她对自己秘密的觊觎,一旦自己示弱,只会死得更快、更惨!甚至可能遭受搜魂之苦,生不如死!
难道……真的要动用……那个最后的底牌?
叶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变得有些疯狂!
他的意念,再次沉入了识海深处!
沟通那部残缺却又威力无穷的禁忌之术——《燃神秘术》!
虽然他知道,以自己目前这残破不堪的灵魂状态,若是再次强行燃烧神魂本源,恐怕就算有混沌道珠护着,也绝对是十死无生!
但!
与其窝窝囊囊地被人杀死、夺宝、甚至搜魂!
他宁愿选择……玉石俱焚!
轰!
一股极其微弱、却又充满了决绝与疯狂意味的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即将喷发前的悸动,开始从叶尘那看似虚弱的身体深处,缓缓升腾起来!
虽然这股气息很微弱,但在韩月这种级别的强者感知中,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清晰!
“嗯?!”
韩月原本冰冷而充满杀意的眼神,猛地一凝!
她清晰地感觉到,从叶尘身上散发出一种让她都感到心悸的、充满了毁灭与不详气息的……恐怖波动!
这种波动,与之前叶尘在演武台上最后爆发出的那种灰色火焰的力量,极其相似!
难道……他还想动用那种禁忌的力量?!
在这个时候?!
他不要命了吗?!
韩月的心中,瞬间闪过一丝惊疑和……忌惮!
她虽然自信能够轻松碾压重伤状态下的叶尘,但对于叶尘那种能够瞬间湮灭本命真火的诡异禁术,她却充满了深深的忌惮!
那种力量,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而且,最重要的是,若是叶尘真的不顾一切地引爆那种力量……
虽然他自己必死无疑!
但自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甚至可能……被波及重伤?!
在这危机四伏的黑风谷深处,一旦身受重伤,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
韩月再次想到了凌清寒。她想起试炼前,师尊曾警告她,黑风谷隐藏着远超预期的机缘与危机,切勿因一时贪念误入歧途。若她因杀死叶尘而错失最终机缘,或引来宫主清算,玉女峰千年基业都可能毁于一旦!
这个代价,太大了!
得不偿失!
一瞬间,无数的念头在韩月脑海中闪过!
理智与贪婪,在她的心中进行着激烈的交战!
最终……理智,或者说,是对未知力量的忌惮,以及对凌清寒的恐惧,暂时压倒了贪婪。
她眼中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杀意,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虽然依旧冰冷,但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咄咄逼人。
“哼。”
韩月再次发出一声冷哼,手中的冰晶长剑也微微垂下了一些,算是暂时解除了对叶尘的锁定。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韩月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谈判的意味,“告诉我,刚才那黑球爆炸后留下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它引发了什么变化?下面又是什么地方?你身上……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只要你肯坦白,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甚至……带你一起离开这里。”
她试图用威逼利诱的方式,来撬开叶尘的嘴巴。
叶尘感受到韩月身上那恐怖杀意的消退,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但识海深处传来的刺痛却更加剧烈,仿佛无数钢针在搅动。他强撑着不让自己露出破绽,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谎言,都像在灵魂的伤口上撒盐。
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自己那破釜沉舟的姿态,似乎暂时唬住了对方。
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就安全了。
韩月这种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一旦让她找到机会,或者觉得自己的价值已经利用完毕,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必须……继续周旋!拖延时间!
叶尘心中念头急转,脸上却露出一副更加“虚弱”、“痛苦”却又带着一丝“茫然”的表情。
“师姐……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他再次开始了自己那炉火纯青的表演,声音沙哑,断断续续。
“那黑球……它散发的气息太邪恶了……我当时只想着阻止你靠近……情急之下……就……就用了师尊留下的那道力量……”
“然后……然后就发生了爆炸……我也不知道它到底留下了什么……”
“至于下面……我刚才好像感觉到爆炸后残留的邪气,沉到了那个洞里……但下面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啊……”
“师姐,我真的没骗你……我现在感觉……灵魂好像要裂开一样……好痛……好难受……”
叶尘一边说,一边用手捂着脑袋,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再次晕厥过去。
他将自己无法解释的一切,都推给了“不知道”、“禁制反噬”、“灵魂剧痛”,将一个濒临崩溃、连思考都困难的“可怜人”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韩月看着叶尘这副“凄惨”的模样,听着他那“颠三倒四”却又似乎“合情合理”(毕竟灵魂受创的人思维混乱很正常)的解释,眉头再次紧紧皱起。
她依旧不信!
她总觉得叶尘在撒谎,在隐瞒着什么!
但是……看着叶尘那不似作伪的痛苦表情,感受着他那确实微弱到了极点、甚至连灵魂波动都异常紊乱的气息……
难道……他说的……有几分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