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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大玄界历,青阳纪三千七百二十一年,深冬,内门试炼第四日清晨至第五日午后
地点:北域极寒之地,黑风谷秘境,内围某处隐蔽洞穴至一处蕴含特殊能量的古老山谷
洞穴内,短暂的沉默之后,叶尘那番将惊世骇俗的战力归咎于“师尊赐予的保命底牌”的说辞,似乎暂时为紧张的气氛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韩月那如同实质般冰冷的目光在叶尘身上停留了许久,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透。
她那隐藏在面纱下的绝美容颜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叶尘能感觉到,对方的怀疑并未完全消除,只是暂时被压了下去。
毕竟,“宫主亲传弟子”这个身份,本身就充满了太多的未知和可能性。
那位行事天马行空、实力深不可测的凌清寒宫主,会赐予弟子何等逆天的保命之物,谁也说不准。
叶尘的说辞,虽然破绽不少,但却也恰好落在了那个“无法证实,也难以证伪”的模糊地带。
“哼。”最终,韩月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收回了那令人窒息的目光,洞穴内的温度仿佛也随之回升了几分。
她没有再继续追问那“底牌”的具体细节,似乎是默认了叶尘的说法,又或者,是觉得时机未到,不愿过早撕破脸皮。
“既然是宫主所赐,想必消耗极大,轻易不能再动用了。”韩月语气淡漠地说道,目光扫过叶尘那依旧软绵绵、被简单包扎过的右臂,“你现在的状态,在这内围区域,与待宰羔羊无异。”
叶尘心中一凛,知道对方是在敲打他,也是在提醒他目前的处境。
他没有反驳,只是露出一副心有余悸、勉强支撑的虚弱模样,点了点头:“师姐说的是,这次消耗确实太大,弟子现在只求能平安度过试炼便已是万幸。”
他将姿态放得很低,一副任人拿捏的模样。
他清楚,在实力没有恢复之前,示敌以弱,麻痹对方,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哼,算你还有自知之明。”韩月似乎对叶尘的“识趣”还算满意,她站起身,曼妙的身姿在蓝色寒晶石火焰的映照下,投下修长而清冷的影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你的伤势虽然有我的丹药稳住,但想要彻底恢复,还需要时间和你自己的努力。”
“是,我明白。”叶尘挣扎着想要再次坐起,这次韩月没有阻止。
他强忍着右臂传来的剧痛和全身的虚弱感,勉强盘膝坐好,开始默默运转《冰玄诀》,吸收着空气中稀薄的灵气,同时暗中引导体内定魂神珠散发出的温润能量,加速伤势的恢复。
他知道,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至关重要。
“小姐,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呀?”一旁的小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好奇地问道,看向叶尘的目光中,少了几分之前的害怕,多了几分同情,毕竟叶尘现在的样子实在太惨了。
韩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了一面古朴的、巴掌大小的青铜镜。
镜面光滑如水,却又并非映照人影,而是在镜面深处,隐隐有一团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淡金色光点,正在轻轻跳动。
“寻源宝镜!”叶尘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那面青铜镜,心中微微一动。
他在宗门的基础典籍中,看到过关于这类法宝的介绍。
寻源宝镜,是一种颇为罕见、也颇为珍贵的辅助性法宝,能够感应和追踪特定能量源或者天材地宝的气息。
看来,韩月进入这危险的内围区域,并非毫无目的,而是在追踪着什么东西。
而那东西,很可能就与自己昏迷前感受到的、那股引起定魂神珠异动的特殊能量有关。
“跟着它走。”韩月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用清冷的声音吩咐了一句。
她收起寻源宝镜,率先站起身,朝着洞口走去。
叶尘和小翠对视一眼,也连忙跟上。
走出隐蔽的洞穴,内围区域那更加阴冷、更加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暗红色的天光如同凝固的血液,将嶙峋的怪石和扭曲的古树映照得如同鬼蜮。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黑色砂石,发出沙沙的声响。
韩月走在最前面,步伐看似不快,却异常稳定,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蕴含着某种奇特的韵律,与周围的环境若即若离。
她并未刻意释放威压,但身上那股属于炼气六层巅峰强者的强大气息,以及那如同万古寒冰般生人勿近的气场,足以让绝大多数不开眼的低阶妖兽望而却步。
小翠紧紧跟在韩月身后,小脑袋警惕地四处张望着,小手一直紧紧攥着衣角,显然对这危险的环境充满了恐惧。
叶尘则走在最后面。
他刻意放慢了脚步,与前面两人保持着大约三五步的距离。
这个距离,既能让他处于韩月的“保护”范围之内,又能保证在发生意外时,有足够的反应空间。
他将《敛息术》运转到极致,同时将三百丈的神识范围悄然铺开,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时刻监控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
他的右臂依旧用布条简单地吊在胸前,脸色也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苍白和虚弱。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定魂神珠和荒古战尊不朽能量的持续作用下,他体内的伤势,正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尤其是那条碎裂的右臂,断裂的骨骼和经脉正在快速地自我修复、连接,虽然距离完全恢复还需要不少时间,但那种钻心的剧痛感,已经减轻了许多。
他体内的灵力,也恢复到了接近炼气四层巅峰的水准。
虽然比起他受伤前的炼气五层中期还有差距,但已经具备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当然,这一切,他都完美地隐藏了起来。
在韩月这种心思缜密、实力强大的对手面前,暴露任何一丝底牌,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等伤势恢复。
等实力提升。
等一个摆脱控制、或者反客为主的机会。
三人组成的这个临时队伍,气氛显得有些诡异的沉默。
韩月一言不发,只顾根据寻源宝镜的指引,朝着某个方向前进。
小翠则是不敢说话。
叶尘更是一副“重伤员”的模样,默默跟在后面。
他们穿行在怪石嶙峋的山谷间,越过散发着腥臭气息的黑色沼泽,走过一片片枝干如同鬼爪般扭曲的枯寂树林。
内围区域的危险,远超外围。
他们一路上,遇到了数次妖兽的袭击。
有潜伏在阴影中、速度快如鬼魅的“二级低阶影猫”;有浑身覆盖着坚硬岩石、力大无穷的“二级低阶石傀儡”(一种奇特的元素生命);甚至还有一群数十只能够喷吐腐蚀性毒液的“一级高阶毒火鸦”。
面对这些足以让普通内门弟子队伍团灭的危险,韩月展现出了她身为玉女峰亲传弟子的强大实力。
只见她素手轻扬,漫天冰棱便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将那些速度极快的影猫冻结在半空;玉指一点,一道道凝练无比的玄冰气劲便精准地洞穿了石傀儡坚硬的核心;一声轻叱,恐怖的寒流便席卷而出,将那些毒火鸦连同它们的毒液一起,瞬间化作冰雕从空中坠落。
她的出手,干净利落。
威力绝伦。
而且带着一种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优雅和冰冷。
叶尘在一旁看得是暗暗心惊。
这个韩月师姐的实力,恐怕比他预想的还要强。
绝对是炼气六层最顶尖的存在。
甚至可能已经触摸到了筑基期的门槛。
自己若是全盛状态,不动用“碎星掌”这张底牌,恐怕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不过,叶尘也敏锐地发现,韩月虽然实力强大,但在某些方面,似乎也并非完美。
比如,在经过一片散发着淡淡迷幻气息的彩色瘴气区域时,韩月似乎并未在意,想要直接以强横的灵力护罩冲过去。
但叶尘却凭借着远超常人的神识,以及一丝来自荒古战尊记忆中关于“幻术”的模糊认知,提前察觉到了那瘴气中蕴含的不仅仅是迷幻效果,还有一种能够悄无声息侵蚀灵力的诡异毒素。
他立刻出声提醒:“韩月师姐,此瘴气有异,不可硬闯!”
韩月脚步一顿,冰冷的目光扫了叶尘一眼,似乎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停了下来,仔细感应了一下,脸色才微微一变,显然也发现了不妥。
“哼,算你有点眼力。”她冷哼一声,没有感谢,却也没有再强闯,而是选择绕路而行。
还有一次,他们遇到了一片布满了天然磁石、导致灵气紊乱、甚至连神识探查都会受到极大干扰的乱石坡。
韩月试图以强力手段直接开辟出一条道路,却引来了磁石力量的反噬,差点陷入麻烦。
又是叶尘,凭借着对空间波动那极其敏锐的感知(来自定魂神珠和荒古战尊记忆的共同影响),以及一丝仿佛与生俱来的寻路直觉,竟然在看似杂乱无章的乱石坡中,找到了一条极其隐蔽、却又恰好能够避开所有磁力干扰的安全路径。
“这边走。”叶尘指了指一个毫不起眼的方向,语气平静。
韩月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他的判断。
结果,三人竟然真的毫发无损地,穿过了那片连她都感到头疼的乱石坡。
这一次,韩月看向叶尘的目光中,那份冰冷和审视,似乎终于减少了一丝丝。
多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惊奇。
这个叶尘不仅实力诡异,似乎在某些方面还有着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和特殊能力。
难道仅仅是因为宫主的教导。
韩月的心中,再次充满了疑惑。
而一直跟在后面的小翠,看向叶尘的目光,也渐渐从之前的害怕和同情,变成了一丝丝好奇和佩服。
虽然叶尘师兄(她已经不敢再叫师弟了)看起来伤得很重,好像没什么战斗力的样子,但是好像懂得很多,总能在关键时刻发现危险,找到出路。
好像跟着他也挺安全的。
小丫头的心思,就是这么单纯而直接。
对于这一切细微的变化,叶尘自然也尽收眼底。
但他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
他知道,韩月这种女人,心思深沉,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改变对他的看法。
暂时的信任和依赖,很可能只是假象。
一旦涉及到真正的利益,或者一旦他的秘密暴露,对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翻脸。
所以他依旧保持着足够的距离和警惕。
在赶路的过程中,韩月也尝试着,旁敲侧击地,再次向叶尘打探关于“宫主底牌”的事情,或者凌清寒的一些情况。
叶尘则滴水不漏。
要么就用“师尊行事,岂容弟子揣测”来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