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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自然是不愿同桑蕴梨圆房的,当夜,他宿在了屏风外的弥勒榻上。
三日以后,侯府外面张灯结彩,大红喜轿子被抬入,唢呐声不绝于耳,甚至从正门抬入,身后更是侯府添补过的十里红妆,活一番正妻做派。
桑蕴梨早早梳妆后等在正厅端坐,瞧着喜庆的侯府出神。
她想起自己从前在桑家的日子。爹爹造的火炮天下第一,大哥继承了爹爹的天赋,每逢过年,他俩便亲造整个京中独一份的桑家烟火,托小蕴梨过头顶,看烟花。
二哥自幼不喜火炮,木工银械,兵箭暗器倒是独具一派。所以自己身上的衣裳,头饰,用的梳妆台都是二哥亲造,各自多有精密关巧,让她喜爱不已。
而桑家,从未看低过女娘,甚至在十年前,瞧着桑蕴梨表现出对火炮银械都有极浓厚的兴趣,特意把八岁的桑蕴梨送到暗庄上整整五年,把桑家技巧学了个十成十。
而如今,她怎落得困囿于后宅妇人争风吃醋的境地?桑蕴梨思索想起自己当初来侯府的初心。
侯府家势大,她也想过可能会吃些苦,她并非贪慕荣华困于儿女私情之辈,若是入了侯府,哪怕不快活,总得借了侯府的势,为着桑家。
桑四公子不用继承家学,祖父便让四公子好好读书。如今弟弟已然苦读十年,当初侯夫人求娶时曾暗示过会给桑四公子求一个科考的名额,当初桑蕴梨就是为此心动,可到如今没有音讯,也是诓骗。
侯府人贪得无厌,想利用桑家技术活命又瞧不上匠人地位低下,那桑蕴梨总该为自己争一争,趁着自己还是世子夫人时,为桑家争一争。
她回过神时,面前的新人已然拜过高堂了。此时的洛朝柠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没有跪拜,只是恭敬地递着茶,神色谦卑地瞧着桑蕴梨。
“姐姐在上,妹妹今日奉茶,愿姐姐福泽绵长,岁岁平安。日后谨遵教诲,同心持家。”
说起来洛朝柠今年年方二十,比着桑蕴梨大两岁。还没等她拿上茶盏,侯云铮便过来先行一步把洛朝柠扶起,脸上是不耐的神情:
“你为何称她为姐姐?今日你有身孕,原不打算让你敬茶的,你又不是妾。”
洛朝柠摆了摆手,有些害怕地看着桑蕴梨,小声说道:
“姐姐毕竟是正妻,何况母亲那么喜欢姐姐,哪怕是为着家宅安宁,这杯茶也是要敬的。”
桑蕴梨听着两人的表演,瞧着杯中浓绿如墨的茶,皱了皱眉。
这茶,一定很苦,果然是伯爵府的姑娘,下过功夫的。
侯云铮不懂后宅的弯弯绕,一把把茶夺过来,递给了桑蕴梨:
“朝柠有身孕,今日又操劳过度,这茶你老老实实地吃了,别动什么歪心思。”
桑蕴梨不动声的地让手上的银戒指没入茶中,瞧见没有变色,便皱眉一饮而尽。
“世子认为,我会动什么歪心思?”
侯云铮显然没想到桑蕴梨会如此本分,轻哼一声:
“吃了又如何?你们桑家最是工于心计,日后有我护着朝柠,你伤她一分,我便让你百倍偿还。”
他护着洛朝柠走的时候,洛朝柠还扭头小心翼翼地瞧着桑蕴梨的脸色,正对着她时,又变换成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