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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的李格非带着自己和唐国昌的家眷一行人载马而来汴京,正兴致勃勃的寻一安身之所。在相国寺中寻得一所空置宅院,以二十金购之,且说这二十金的来历,大部分为李格非为官所攒,少部分为苏轼,王苑之所赠,这宅子为神宗朝御营使都统王直人所拥,如今却已荒废十多年了,不过好在此地离苏府(苏轼家)较近,上朝也极为方便。李格非二话没说就买下,当晚就与王甄儿及唐夫人简单收拾暂居。
第二日李格非命王甄儿及几个下人继续打扫这宅院,自己却去枢密院衙门报道,可是刚到衙门口,卫兵虽然识得却不让进,还未及问明缘由,正巧此时秦观刚来衙门口,看见此情形急忙呵斥卫兵,带李格非入衙门。
李格非急问秦观,“这景况到底是何意啊?”
秦观不好意思回答曰,“文叔兄,你久不在汴京,官家生罅啊!你已经被撤去左仆射之职,现在为谏门大夫朝散郎,行门外令。(所谓朝散郎虽然未有明确定义,但是多为被贬官之人又不令其离京的闲散人员,短时期内可领旧俸禄,长期不第即可削籍。也用来安置入京还未被召见和重用之人)”
李格非道“这可如何是好?我已经携一家老小入得汴京,总不至于要让我再随车马回去吧。”
秦观满脸歉意道“文叔兄,你莫要担心,汴京城有我,苏翁,黄鲁直,晁无咎,张文潜,李乘风(李禧),董禄江(董荣)还有你的岳丈王苑之,皆可为你言语,并可予以钱财,你何必惧之。”
李格非道“少游你且不知,我这次是把一家老小都带来汴京了啊,今官途去,难再相续,或要寄人篱下,犹如命之不复也。”
秦观又道“吾亦知此理也,只是你离得汴京多日,朝中无你面目,官家果真是气焰难销,遂撤你之职。苏翁与众多方为你说话,却也无奈,难保你之旧职。所谓天不应声,真乃是让人遗憾。”说时秦观满脸无奈,且为之叹息。
李格非又无奈道“既然这样,少游何不一早言明,弄之今日,非乃是骑虎难下矣!”李格非本以为现在已经安翁,却没想到官都没了。
秦观很是歉意,只得吞吞吐吐道“吾是曾想告知,奈何……只因不想你怯来汴京,日后不能再相见也,苏翁,黄鲁直,晁无咎等都皆望你归来,我想官家不日即可官复原职。”
李格非只顾叹息无奈,秦观也甚是歉意。不过李格非被撤职与秦观并无干系,都是他自己作的,唐国昌被充军一事对他打击很大,所以他不敢回汴京,所谓眼不见,心必得宁静,便是此理。
二人正在叹息之际,外面来一人,那人正是所谓的新任尚书右仆射赵挺之,就这样,李格非和赵挺之在这个场合相见了,二人只道是寒暄几句。
赵挺之隔在门外便拱手问之“李大人,今日前来旧衙,赵某未能及时远迎,实在惭愧。”
李格非疑惑的道“赵正夫(赵挺之,字正夫),难道是赵氏官族?”
赵挺之急忙回应“非也!吾只是一普通赵氏。”
秦观见二人好似初次见面,遂解释道“这位是赵挺之,原是太学府教授,当今太傅。现在为尚书右仆射,你之旧职也。”
外人看来,李格非估计内心对此人极为不满“原来是这小子抢了我的饭碗。”却说这李格非早也是名声在外,这赵挺之当然识得,而这赵挺之只在太学供职,李格非却不甚识得,故此意外。虽然如此,李格非还是客气的行礼作揖,以示恭敬。二人本无交情,所以也是无须多话,遂只草草结束了李格非的枢密院衙门之行。简而言之,就是李格非基本不认识赵挺之,但是由于李格非之前名气大,赵挺之却认识李格非。
李格非垂头丧气的回到朱雀大街的宅院,看见王甄儿正在指挥下人悬挂一块上面写着“李府”的匾额,不用说这么硕大的匾额一定是从历城摘下来的,不然不可能这么快的做好。李格非见状赶紧叫停,告知王甄儿实情。
王甄儿听说李格非被撤职,目前只领谏议局朝散郎,先是惊异,而后又回归平静,居然安慰李格非“官人莫要惊慌,这汴京城乃是我之故乡,家门故里,三两好友都在一旁,难道会饿着我等,不行我再去找爹爹,求他帮忙。”
李格非却说道“我在意的不是区区几两俸禄,而是官道前程,大丈夫为国为民,总应有执事所引,否则不且是汴京城那些纨绔二流子弟了吗?”
王甄儿劝道“官人怎么可能成为纨绔子弟呢,为国为民不一定非要是朝中执事,完全可以到苏门执事,再或者,这民间的多少人无权无利却不也在为大宋做事吗!我看你就是心疼你的前程。官人莫要做那些戚戚算计的小人,为区区官职,倾轧勾兑,成就败名,从此丧失了才情,那非吾之愿也。”
李格非虽然明白王甄儿的意思,但是世人有哪个不为高官厚禄而戚戚算计,若是真的放下这些所有,那岂不是更如五柳先生(陶渊明)之高洁。李格非哪里是那等高洁之士,故而对失官仍然心存芥蒂。
王甄儿命已经停手的下人继续干活,将书有“李府”二字的匾额挂了起来。
李格非看到下人又开始动手,又十分不愿意的道“甄儿,这二字是不是显得太招摇了,我看还是不要挂起来了。”
王甄儿突然有点不高兴道“晚了,我已经告知父亲来我家作客,若是这府上的匾额还挂着前人的王(直人)府,爹爹将作何感想。”
李格非无奈只得随王甄儿去做吧。
王甄儿道“官人不是还应了‘朝散郎’的职位吗,这可比得那郓城抄书郎高多了,俸禄自然不差,若在此位上能克己勤勉,终有一天会再得朝廷重用的。”这到了汴京城,李格非与王甄儿的地位却突然调了个个儿,毕竟这汴京城乃是王甄儿的主场,而李格非不过只是京东路而来的一寒族。在汴京李格非就语言不过王甄儿了,只得灰溜溜的回到主室厅,跟随下人一起打扫这老旧的宅院。
李格非的诸事皆不顺,王甄儿却只顾忙碌,这就是重回汴京城二人的状况。然而不说此二人,最开心的应该是李易安和唐迁,这二小人到了汴京后遇到的新鲜事物可谓是震煞眼球,蔚为大观,是时李易安九岁,唐迁十三岁。
可是别看李易安才九岁,却可用词文描摹这丰富多彩的世界,而那唐迁虽然文不及小他四岁的李易安,倒是生的俊俏,且十分的孔武有力,要知道唐国昌曾一把长剑对战年轻力壮的西夏武士(就是李昌吉),这唐迁大致也不落其下,正是应了那句虎父无犬子,在那个年代十三岁既可晓经义,又可上阵杀敌,这唐迁也正不辱没那个年纪。因为唐国昌还未从边塞归来,这唐夫人整天还是忧心忡忡的,偶尔也帮衬着这李府做一些闲杂的事情,大多数时间都沉默不语。
世间最难限制的就是少年的心,李易安和唐迁来到汴京城,早就被这繁华的城吸引,内心澎湃的有点急不可耐。于是偷偷的,唐迁带着李易安,溜出了还未打扫干净的李府。
那时的他们内心有点激励,要知道灵州城尚还动荡不平,黄沙漫天,洮州府也即将迎来最强劲的敌首,而李格非正迷茫,王甄儿却脱俗一般的成为这李府的主事,苏轼黄庭坚等人因对政局不知所措而郁郁寡欢……然而这一切的一切与这两个少年有什么关系,他们知道是天空蔚蓝,春正风旭,却多想看看这陌生的风景,是的,此正春寒。
果真他们脱离了大人的眼线,肆意洒脱的游弋于汴京城的街巷,糖葫芦串成了嘴角的滋味,手中的玩物,走马灯白日虽是不亮,但其多彩的颜色,粉的,红的,黄的在风中摇曳不仅捕获了少女的心,也让这个少年驻足。风在飞,我在追,青草绿丝这一对,不枉这人间一回,真是逍遥快活的沉醉。李易安略显稚嫩,而唐迁却生长的与春光同媚。
唐迁带着李易安来到大相国寺,怎么带的随你们想,或是二人牵着手,或是唐迁背着李易安,或者二人相互追逐着,也许是这春光所引,更或者是人流所致,他们来到了大相国寺,说是大相国寺,不过是以大象国寺为中心发散的街道,这个地方正是汴京城市井之中最繁盛之地,可以理解步行街,各种吃得喝的应有尽有,人儿最喜欢的就是去人多的地方,这就是所谓的趋之若鹜由来。唐迁带着李易安来到一果脯店门口,望着水光玲珑的葡萄,粉透绿荧的青桃,苹果,山楂,荔枝,枇杷等,唐迁不由得买了半斤的柑橘,半斤也只有四个,与李易安分食,世间最美好的事就是少年时的分享。二人拨开柑橘的皮,略带荧黄的汁液瞬间喷射出来,打在对方的脸上,却是李易安更加的调皮,居然捏起柑橘的皮挤压喷射汁液到唐迁的脸上,唐迁不仅没有生气,还笑着配合着李易安作如此童趣的打闹,果真是少年无忌的时光,一把橘皮便是乐之无极。
李易安对唐迁道“我们是否买一点柑橘回去给爹爹娘亲?”
唐迁却有点羞涩道“却无银钱,你可有之。”
李易安摇摇头。
唐迁掏遍全身,只找的两文,还是搬家时捡到的。
李易安道“这只购买一个柑橘的啊!”
唐迁笑着道,“我们只需要买一个就够了啊!”
李易安疑惑不解。
唐迁说道“我们刚刚有四个,你吃了一个,我吃了一个,还剩两个,你的爹爹娘亲各一个,我们再买一个给我的娘亲就够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