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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纯仁还未语尽,苏轼又问“尧夫大人,目今官家有意让苏某去操持汴京城的执事,又不明授宰职,苏某有心却无力呀!”苏轼虽然大言于此,却也不遮遮掩掩他对宰职的渴望。
范纯仁微微一笑道“苏子所虑,也是众人所虑,亦为官家所虑。此事当有多面考量,昔者,有大能却又掌权者皆身败名裂,苏子不妨类比于王公(王安石),司马公(司马光),亦如家父(范仲淹)人生起起伏伏,待到身死人灭,大多为天下笑,若感恩涕零者,不过区区之数,再有文彦博,韩琦,王圭,蔡确哪一个不是郁郁而终,真是令人扣腕痛惜。所以苏子莫要以权谋为要,当与众生相望于江湖,岂不是快哉!”
苏轼急忙回声,“苏某与众非为一己私利,盖为天下,为大宋江山长治久安,个人之声名不足为要,且问四荒皆有不臣之土,天下纵有不服之人,吾辈当以克己勉他,终挽大宋江山于既要。你且闻三闾大夫被流于湘水尚且虑楚运,诸葛之俊才不为私生,却为刘氏殚精竭虑,吾今日有一点点亏意又算得了什么。”
范纯仁还是用规劝的语气道“吾知你等胸怀天下,可是胸怀天下要遇到明主才能实现,范某观这人间几十年,你在争我在夺,到头来却一无所获,谁不为天下笑,有的人甚至留下了骂名,你何必要趟人间这抔浊水。”
苏轼见范纯仁有意劝退,实在是有违己意,内心实为不爽,试问天下谁人对功名利禄不在意,只有不乘意的仕途,却少有不图功名的仕人,就连纵酒放歌的李太白也在叹息“人生在世不乘意”,苏轼内心这么想,却还是毕恭毕敬的回应“尧夫大人之言,恰似苏某所思,吾正在意那快意江湖的诗酒人家,那不如今日在此就不醉不归了。”苏轼说此言极为违心,但却言辞洒脱,没有半分不快。
但是秦观张耒却不乐意了,明明是找范纯仁来给苏轼提点提点的,却没想到范纯仁一来就劝退,真是好生不快,秦观直言道“尧夫大人,目今汴京城事务繁多,人事跌宕,正需要一位得天独道之人整理朝务,而眼见汴京只有苏翁有此能耐,能一泻汴梁之靡风,苏子出山,往小言,于在座的各位都有益处,往大了讲,家国天下都皆尽乎能事,尧夫大人一来便生退缩之言,未免让在座各位汗颜。”
秦观之言的确语气偏重,现场呈现尴尬之色,苏轼急忙解氛道,“就说刚刚不能喝太多的酒吗,尧夫大人切莫在意”说时即向秦观使了眼色,众人亦觉得尴尬。
黄庭坚也来解氛,“少游初入官场,名为那年甲第,必然想尽心为朝廷效力,真吾辈之榜样,吾等皆痛惜汗颜不如其励。范公则请宽心,莫要揪揪于心。”
范纯仁则泰然自若道“宋之有少游,宋之幸也,天下之幸,范某之幸也,今日必将先敬少游几杯矣!”言辞之间,极近拉拢逢迎,大略是仁者皆不与世争的意思。
秦观自觉言语不当,心生愧意,急忙回声“是少游无礼,是少游无礼了,少游初入官场,难免性情激烈,耳目不容虚淡,尧夫大人莫怪!”
众人你来我往,酒至三巡,苏轼假意为醉,其他人看苏轼眼色,大意明白苏轼有逐客(范纯仁)之意,遂皆推脱酒力不行,意欲离去。范纯仁自然晓得这方面的伎俩,于是也假意托醉,欲去乎,于是言“众人在此,范某年事已高不胜酒力,乘眼色尚未迷离之时,速乘车马而归。否则老朽醉没汴京城邑,岂不让人笑哉!”众人纷纷拜别。
待范纯仁走后,苏轼等人才显出明白之色。
秦观首先说道“苏翁,吾看这范纯仁未必会助我等行事,其行事文络更与那高门子弟不无二致。”
晁补之接着说,“这范纯仁本就为汴京城豪门之后,其盛年时亦出许多风流往事。若非其父在朝中得力,吾恐怕并不为世人所称道。其文才气统统显示其并非济世之才。吾等可不必听其言。”
李格非道“我看未必是范公不愿意帮助我等,或有难言的苦衷!”
苏轼阻曰“目今朝中才智之士皆在于此,但是权利分明,虽然太后许宰,毕竟还未成行,你我空有匡扶天下的雄心壮志,却无力权谋者相抗衡,范尧夫虽然去职无权,但其毕竟是朝中元老,百官多少还能给几分薄面,范尧夫是目前唯一能在新旧势力之中来往而不拒的人,得他可得新旧之势,所以吾等不可不敬之。除此之外,吕大防,文彦博,蔡确,赵挺之等都要顺意而敬之,变革初期切莫要树敌太多。”
黄庭坚曰“苏翁所虑,必然深远,只是这些人,大多为形势所累,少有人前半生没有远谪他地。”黄庭坚说时正也侧眼望了苏轼,因为苏轼也被贬谪尤甚,黄庭坚接着说,“官场沉浮,人间离乱,谁人没有经历过,这些老旧之官大多只愿意安享这汴京繁华,不忍看汴京城之外之萧索,有一种得过且过的信念,他等所求,不过是此生的安稳。”
张耒听之反对道“自古变法,必然要损其一面之利,只要有人的安稳被波及,定会惹出三两个敌手。我看王家(王拱辰,王苑之)失势,就应了前议,不过王家也还是顺遂,未掀起如何的波澜。但是高家(高公纪,高公绘)失势即失利也,恐怕不会那么顺利,至于其他人,还很难说。为免日后生乱,还得从长计议。”
秦观则道“愚以为高门之力不足为虑,太后去,其人则无淫威所依从。晾他也难起风波。”
李格非道“文潜之言也许是焉,汴京城所有诸官一应列焉,对症而下,因人而利,才可事半功倍。汴京之外人士,也不可忽视,亦如深足于边关的吕惠卿(吕惠卿早已将家眷迁往洪都,李格非没有做调查),种师极,虽然其人并不在汴京,但是其家眷人事都在汴京,还须好生待之。我愿意做一事执笔,统查这一事宜,以备后时之需。”
苏轼感慨道“李文叔之言也善,此乃今第一要务,众皆莫要虚叹,晓百官之厉害,才能行变革于不败!”
众人听闻哈哈大笑,黄庭坚道“原来李文叔才是统制之才,切莫要偷偷探查吾等之私实。”
李格非脸突然晕红起,微笑道“非只是愿为苏翁执事出一番力,你且莫要笑我。非只是作一登记整理以供苏翁所用而已。并非实际窥探众人之私也。”众人又是一乐。
黄庭坚又笑道“既然李文叔有此事宜,那我也主动领职,吾且为苏翁招揽更多支持者,这首当其冲的就是赵煦,吾且去宫中探探他的虚实。”
苏轼笑道“诸位都是当今世间纷呈多才之人,如今为苏某奔波,真是令苏某感愧,文叔,鲁直甚至不舍作‘细作’之人,当今也无甚谁也。”
晁补之,张耒等也宣言“吾等且去为苏翁筹措资金,税道,及言路,望不闭目塞听,也不阻糠米之道。”
苏辙道“吾且伴家兄左右,可作一私囊智听”。
苏迈无言,只是在侧默默为众人斟酒倒茶。
苏轼见众人纷言纷出人出力,分外感慨道“有众人相助,何愁天下不定。但愿早罢兵事,早除朝间弊履。”
就此商议已定,众人归家且准备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