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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卫兵冷冷的笑道“唐将军乃汴京城人尽皆知的大英雄,我等此前已然见得,作为皇城卫士,过目不忘乃是我生技,唐将军之相貌早已刻划在我等的脑海中。”
二人真乃无奈也,只得唐国昌一人进殿。
李格非在殿外与那卫兵挤眉弄眼的,愤恨其不让他入殿。正值此时苏轼携苏迈及黄庭坚等也到了这殿门口,李格非急忙迎了上去说道“苏翁,此番我欲入殿议事,但这卫兵声称我是闲散人员,不得入殿!”
苏轼问黄庭坚道“鲁直,你可晓本朝有文散官不能入朝议事之说?”
黄庭坚说“本朝未有文散官不得入殿之说,只是天下文散官数以千计,若都能入朝,这朝堂恐怕难以招架。”
苏轼略表歉意的对李格非道“你看这事,虽无先例,却也合理。如之奈何?”苏轼说完看了看卫兵,又问卫兵道“可否通融?”
那卫兵先行向苏轼行礼,道“苏子。”苏轼回礼道“皇城卫兄弟,可否让先宰之人入殿去,待好日子,苏某必赠好酒。”
那卫兵谢苏轼道“多谢苏子赠酒,只是朝廷律令,下官不敢违抗啊。”
苏轼也有点生气道“这大宋律令可没有这一条!”
那卫兵道“天道难防,惟有小心谨慎才可不出大意外哉!”
苏轼厉声道“由我苏某人作保,定不会出大事,况且你看看,这乃李文叔也,乃是过宰之人,能有什么妨碍?”
那卫兵见苏子有点生气,特拉苏轼到一旁说话,“官家特意叮嘱,勿让李格非大人入殿。故而我以各种理由搪塞,为的就是勿剥李大人面皮,实在是官家属意,非下官故意为难李大人。”卫兵说这句话时虽然将苏轼拉到一边,但从声量上判断他并未防着任何人。因此黄庭坚,苏迈以及李格非本人都听得真切。原来这一切都是官家所为,真乃气人。但是李格非却是涨红了脸,只恨这宫墙口没有洞穴让自己钻进去。他已经成了官家厌烦的人。
苏轼急忙过来安慰李格非道“李文叔,你且在这殿外等候,此番我必向官家为你讨要这公道。”说完未等李格非回话,就领着黄庭坚和苏迈入殿去了。也不知道他是借故溜了,还是真的进殿为李格非讨回公道去的。
李格非只能在这殿门口,大眼瞪小眼的无奈则过。殿前的台阶,石狮等都皆用无言的眼神看着这尴尬的李格非,没想到自己在历城多待了几天,几个月,不仅丢了官职,还让这官家盯上了,真的是无奈啊。若不是苏轼让他在殿外等候,恐怕这李格非会即刻返回家里,更甚者直接返回历城,从此去官远遁,不理此世。尴尬呀!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汴京的官场,怎不令人心寒。威名天下的苏子却也曾受到鄙离,而那曾与王公(王安石)齐名的吕惠卿现在也只能在边塞被坚执锐,范仲淹,司马光,欧阳修,沈括,廖德宏都曾远涉,哪一个不曾是身心俱寒?李格非这等儿女情长之人怎么能不心冷呢?
此时殿内已经安静下来,不见人声,想必正在议事之中,而李格非在殿门口百无聊赖,尽然自顾的吟诵起来“一入侯门深如海,心在庙堂身在外。”那卫兵听之只是笑笑,在宋门之外吟诵如此忤逆之句,也真是让人感慨,恐怕古今也只有宋朝对人言不忌。所以众卫兵也只笑笑。
只是大殿之内表面宁静,实则暗潮涌动,高太后虽然身子不是,但是依然把控着朝局,高高端坐在上,而赵煦虽然高居,却也只能在高太后的眼下做事,比之从前算是有了几番生色,因为他在朝堂上终于有了得力的干将赵挺之,右仆射也是当朝宰职。这赵挺之自然是极听话的,不像蔡卞,行事语言都还谨慎,赵挺之则一心向着赵煦,也许赵挺之就是明白像他这样既无党羽也不是宗族的人,只有找一个有力的靠山,方可在朝中行事,这赵煦便是最好的靠山,虽然赵煦现在还没有掌握实权,可是毕竟这大宋的天下迟早是他的。赵挺之现在抓住赵煦的信任可真是时候。
这一次朝议,更多的应该是西线战事,主事者当是吕惠卿吕公也。
高太后见众人在朝堂上无言,于是正声言道“哀家听闻用兵西夏大获全胜,吕吉甫,且先详述战况如何?”
吕惠卿回应道“官家,吾大军先阻敌于晋阳,以一万人战损,毙敌四万。”众人听之,尽皆欢呼,更有好事者在朝堂上起哄。
然而吕惠卿却又说道,“可是用十几万人埋伏于城中,此乃诡道,乃是不败之仗,并无什么可欣喜的。”
太后当然是明白人,随即恨恨的说道“十几万用计方才杀敌四万,还自损一万,这算什么埋伏,分明连像样的战果都不算,大宋一万多甲士,尽皆死于这晋阳城战,对于此次军事行动哀家深感动容。”
吕惠卿良久无言,这太后与吕惠卿早有嫌隙,在王安石新政时期性情就皆格格不入,故而言辞挑刺,份属情理之中,只是面对民族大义,国家大事,二人只能算勉强共事,并无他法。片刻之后,吕惠卿才又正声言道“太后,西夏武士,个个皆是能征善战,马壮弓强,苍鹰之箭更令我宋人胆寒,若论个人战,宋人差西夏人不下千里。”听到“不下千里”一说,这朝堂之上又是乱哄哄的一团。吕惠卿接着言道“吾等计谋虽然胜得夏人一筹,但如此结果还是令人痛心啊。吾战后清理晋阳城得知,许多壮士的刀剑棍棒皆是被西夏人砍断至死,宋之羸弱,可见得一斑。”
众人听之,又是一阵嘈杂之声。
太后显然对吕惠卿如此言语不满,但是没有办法,朝中能征善战的将军已经没有几个了,还得依仗吕惠卿。
苏轼听得嘈杂之声甚巨,遂高声言道“我大宋从元丰大败后就一蹶不振,不修兵事多年,能有如此战况,实属不易。古之有言,街巷之战,必阻各项军甲兵器,也难借天时地理,所以晋阳城之伏敌,犹如单兵个战,在这种情况,能以一敌四,已经是战之传神矣!”
吕惠卿急阻曰“不是以一敌四,而是以十四万敌七万,毙敌四万,自损一万,苏子莫要弄错,即为惨胜。但是大宋兵弱,不可不防备啊!若是西夏人卷土重来,恐难以对敌!汴京城切莫再以党争为要,当以富国强兵为先。”
高太后听闻吕惠卿之言,面皆黯然失色,这数十年的汴京城你来我往,真的是让人感慨良多,这一众朝臣都是这数十年的见证者,也是这数十年的牺牲者,经济荒废,人员流散,农民苦役,朝臣多贬,但是那高门却还是高高在上,不近人间疾苦。高太后甚有惭愧的问道“吕公(高太后对吕惠卿向来有恶,这次却说的‘吕公’,想必已经放下了许多,或许是人之将去,其言也善),以你之见,国防要事当何以为之?”
吕惠卿回应道“国之长久!微臣不敢言,不过此时当以变政为要,旧政多弊,不合时宜,得闻苏子胸中藏万般计,当以苏子为首辅,即刻入宰,总领朝政,施效新法,以促民生,朝事臣言即此,而国之军事必然也是当务之急,西夏,辽国对中原之地皆是虎视眈眈,西夏国去,迟早会卷土重来,大宋对敌尚不能游刃有余,倘若辽国再来犯,恐怕有亡国之危,大宋不能总以岁币以贿辽国,总有一天他会贪得无厌,更侵大宋。目今军中能打仗的将军真的凤毛麟角,吾当极力培育少壮之才。”
高太后急道“那吕公以为高骠如何?此去可为国家效力?”
远处的高骠和高公纪听太后说到这里,眼神分外敏锐,都盯着吕惠卿。
吕惠卿愣了愣神回道“高骠年少,若授以大军,恐难服众,若非以皇亲身份代君出征,只怕军中甲未必会顺之。此次其并未实际参与征战,若论统兵打仗之能,犹未可知,战场之间乃是生死之事,还要慎重。”显然吕惠卿此语并未十分的夸赞高骠,也未过分的贬低,只是吕惠卿内心觉得高骠这等富家公子,若身葬于军中,恐日后难办,骨子里并不想让其入军,但是太后执意令其为主帅,并且也恰巧需要一个代帝出征之人,故而勉强应之。
高骠听得吕惠卿之言,甚是觉得惭愧,其入军果真只是一个象征,并未为军中出半分力气,于是兴致冲冲的出班言道“大娘娘,吕公,骠儿年少,但吾志不短,望大娘娘及吕公赐我一小卒之位,我必拿枪上阵,与敌众拼杀。”高骠言时激动,斗志昂扬。
高公纪踱了踱步,貌似要为高骠说话,但是太后却抢在高公纪之前说道“少年之人应当多多磨练,更要守候家中老迈的亲族。”
高骠又急言道“男儿志在四方,不收取关山,怎能封侯拜相,况我高家人丁兴旺,照料亲族自有人在。若是高门不出力,那何人可出保大宋江山。”
太后听得高骠如此言语,内心啧啧称赞,大叫道“好,我儿志气,不愧是我高门血肉,堂堂男儿,先人在上必会为你而骄傲。”高公纪扑通跪地,听得太后之语极为振奋,激动的站不起来,有一票人急忙过来扶之。
太后又对吕惠卿道“军事之争,当然必须练兵,可是练兵之前,当先立信于天下,你且说说军中还有何等英武之士,说之让在场众官一闻。”吕惠卿拱手即要言语之前,太后又补充道“就说说军报中所提唐国昌是也!”看来唐国昌成功引的官家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