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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里的阳光不比夏日灼人,鸟鸣声和悦。
礼乐声阵阵,从太和殿传来。
楚国大败魏国,魏国使臣送来两位质子—大皇子苍戬、二皇子苍邺。魏朝共有三位皇子,另有七皇子苍战,为宠妃云氏所出,魏国国君极为宠爱这个小儿子。对于其他的儿子,也是随手丢到敌国以求偏安一隅。
巍峨的宫殿极尽豪奢,金碧辉煌晃人眼。惊云阶之上端坐着楚国皇室,阶下端坐着达官显贵。宫娥穿梭,手捧山珍海味,端着琼浆玉液。大典中央的云台上,舞姬身姿婀娜,裙摆宛若国色绽开,流泻的音韵化成绸带飞扬。
宴饮正欢,使臣拍手示意。随即两位衣着暴露的高大男子被五花大绑押上云台。宝石珠链绕着健美的身身体,颇有观赏性,如同精心包装的礼物般。对于皇子来说,这可谓是奇耻大辱,也让人唏嘘。
“陛下,这便是我魏朝与大楚交好的决心。听闻贵朝有二位尊贵的公主,我国国君请二位公主自行挑选,作为门客。”
门客,难听点就是男宠。林尧茉心下泛起怜悯,望向两位男子。一位小麦肤色,栗色卷发,神色是不加掩饰的忿忿;另一位墨发赤眸只是垂着眼眸,面色死寂。
她又转眼看向林月苋,却见她饶有兴味的盯着墨发雪肤的那一位,几乎快张口讨要。林尧茉与她不对付,即刻开口:“儿臣岂敢擅专,还请父皇做主。”把林月苋到口边的话硬生生憋回去了,只是干瞪着她。
“好孩子,”楚帝慈祥的笑起来,“那便按照年龄先后来。”
“都依父皇。”楚帝一向宠爱明仪公主林尧茉,她虽不知道哪个是大的小的,想来父皇也是会帮她。
果然墨发的被送到了自己身边。
林月苋狠狠剜了她一眼,林尧茉无辜地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朝她敬了杯茶。林月苋忍着气不发作,转过头去,“还不把这丢人现眼的东西拉回去!”
林尧茉假意抬袖饮茶,躲在宽大的宫袖后笑。笑够了才舍得放下袖子来,关注起身边多出的少年来。“你就穿这么点,冷不冷啊,现在可是秋天了啊。”
少年艳丽如枫的眸子看着她,一言不发,却有一种楚楚可怜的韵味?
林尧茉看向璇玑,对方心灵神会地提上她的藕粉色凤纹金织披风。
“委屈一下啊…”林尧茉给他系上自己的披风,精壮的男人穿着娇嫩披风,有些滑稽,她又忍不住翘起嘴角,只好故技重施。
看似优雅的公主,却躲在袖子后不顾形象的笑,苍邺也不禁觉得好笑,但也只是轻抬唇角,稍纵即逝。
歌舞表演不停,林尧茉实在看的发腻,借着身子不适出去醒酒。穿过九曲廊桥,绕过湖心亭,抵达兰桂园。金桂飘香,阳光透过枝桠,照在一行人的身上,林尧茉自在的转起圈来,看着金黄的树枝转呀转。
贵眷们大多在湖心亭谈诗论道,兰桂园离的远,倒是没有人来,乐得清净。兰桂园有个大亭子名唤秋实亭,林尧茉秋日闲暇时喜欢在那里休憩。
她和苍邺,后头跟着璇玑正闲庭信步去往秋实亭,却听得几声哀戚的呜咽。
当即拉住苍邺躲到一棵三人合抱的桂花树后。
一身着素色衣衫的女子泫然欲泣,娇声道:“漪儿知表哥不喜欢我,漪儿却也不愿意为难表哥,可实在是姨母的身子骨不好,害怕姨母气病了。若是表哥不嫌弃,漪儿哪怕做个贱妾也是心甘情愿的。漪儿无依无靠,只求表哥垂怜。”说着便梨花带雨,弱柳扶风般倒在对面的竹青色绸衣的男子身上。
男子有些不知所措,僵硬地站在原地,半晌才道:“你…别哭了,我会想办法的…”尔后拍着少女颤抖的肩膀,少女却借机搂的更紧。
林尧茉只能看到男子的背影,却还是从少年葱白手指上的墨玉扳指认出来这是和顺侯爵府的小侯爷玉衡,她闺中好友云淑菁的心上人。墨玉极为难得,云淑菁好不容易得了一小块,她欢欢喜喜的命工匠制成玉扳指,送给了心上人。
却不曾想到,此刻她的心上人的怀里搂着陌生的女子。
花瓣飘飞,翩跹落在二人的发上。林尧茉的心忿忿不平,直接走了出来。“玉公子好雅兴,闲云落花下拥美人。”
玉衡旋即推开阮雪漪,讪笑道:“殿下,这是我表妹阮雪漪,你不要误会。”
阮雪漪用帕子擦着泪痕,楚楚可怜“这位姐姐,是漪儿的不是,扰了姐姐游园的雅兴。”
“雪漪,不得无礼,这位是明仪公主。”玉衡道。
“原来是公主,殿下万安。”阮雪漪柔若无骨地行礼,转着眼珠偷看林尧茉。
“你先退下吧。”璇玑颔首,尔后领着苍邺行礼退下。
待人退下,林尧茉直接阴沉着脸,“表妹这事,菁菁知道吗?”
未待玉衡张嘴,阮雪漪陡然梨花带雨地呜咽起来,“是漪儿实在走投无路。千错万错都怪在漪儿身上,求殿下不要迁怒于表哥。”
场面看得她一团火气直冲心口,一个默不作声的隐身,一个被默许着茶言茶语。
林尧茉冷哼,给了阮雪漪一个肃杀的眼神,甩袖移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