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靶场的热浪在正午蒸腾,苏晚晴手中的润喉糖纸被捏出细密的褶皱,薄荷混着甘草的清香透过锡纸渗出来 —— 那是她用温室自产的薄荷叶与顾沉舟寄的昆仑山蜂蜜特制的,糖纸背面还印着小小的弹道抛物线,是昨夜在煤油灯下用钢印敲的。
顾沉舟趴在射击位上,95 式自动步枪的枪管与肩窝贴合得严丝合缝,迷彩服后背的 \"舟晴\" 刺绣被汗水洇成深绿,像株在雪线扎根的红柳。她望着他扣扳机的食指第二关节 —— 那里有圈常年握枪留下的青黑,此刻正随着呼吸节奏微微颤动,与三年前在温室调整钢管角度时的频率分毫不差。
\"砰!\" 第一声枪响撕裂热浪,弹着点在百米外的胸环靶十环区溅起沙尘。苏晚晴数着他换弹匣的动作:左手推弹匣的力度、右手拉枪机的幅度,完全符合他写在训练日志里的 \"三点一线快速换弹法\"。第二发子弹出膛时,她突然想起上个月在卫生所,他趴在桌上研究她的本草笔记,指尖划过 \"红景天提神方\" 时说的话:\"下次射击,带点你的药当 ' 战术口粮 '。\"
电子屏的数字在第四发子弹后定格为 40 环,围观的战士们屏住呼吸。苏晚晴看着顾沉舟调整瞄准镜的动作,镜片反光里映出他紧抿的唇角 —— 这个在昆仑山被狼嚎惊醒都能保持据枪姿势的男人,此刻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竟与她昨夜缝补作训服时的剪影重叠。
最后一声枪响几乎与秒表的滴答声同时落下。苏晚晴的指甲掐进掌心,直到电子屏跳出 \"50 环\" 的猩红数字,才惊觉润喉糖纸已被捏出裂痕。靶场的欢呼声像雪崩般涌来,陈虎带着全班战士蹦跳着撞翻遮阳棚支架,而顾沉舟已摘下护目镜,枪口朝天空划出利落的弧线,转身时眼中跳动的光,比八一军旗上的金星更耀眼。
他的作训服沾满草屑与硝烟味,后背的汗渍在迷彩服上绘出不规则的地图,每道痕迹都对应着射击时的肌肉走向。苏晚晴看见他朝自己跑来,战术靴在沙地上踩出深印,却在距她半步时猛地刹住 —— 枪口惯性前冲的弧度被刻意收束,像在雪线遇见突然静止的猎物。
\"沉舟,你真厉害。\" 她踮起脚替他拂去肩膀上的狗尾草,指尖掠过他锁骨下方的旧伤疤,那里还留着昨夜她涂冻疮膏时的温热。顾沉舟的喉结滚动,视线扫过她攥着润喉糖的手,突然从裤兜掏出个子弹壳磨成的小盒子,盒盖边缘的锯齿还带着体温,正是他处理战利品弹壳时特有的手法。
\"给你的。\" 他的声音低得像靶场的风,却在战士们的起哄声中清晰可闻。盒子里躺着枚子弹壳吊坠,底部用刺刀刻着 \"赠晚晴\" 三个字,笔画间填满红色药粉 —— 那是她用来治刀伤的止血粉,此刻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吊坠内侧刻着道极浅的抛物线,尾端缀着颗五角星,正是刚才射击时第五发子弹的弹道轨迹。
苏晚晴的指尖抚过刻痕,突然想起三年前在 \"舟晴园\",他用刺刀在钢管上刻下 \"舟晴\" 时的场景:\"每道刻痕都是子弹的轨迹,指向有你的方向。\" 此刻这枚吊坠的抛物线,正以靶心为起点,终点精确得像用罗盘测过 —— 那是靶场到家属院的直线距离,387 米,与他信里写的 \"最佳守护半径\" 完全一致。
\"顾少校!亲一个!\" 不知哪个战士带头喊,瞬间引发山呼海啸般的应和。顾沉舟的耳尖迅速红透,作训服下的脊背却挺得更直,像根被阳光晒得发烫的枪管。苏晚晴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突然想起昨夜他在台灯下刻吊坠的模样:军大衣裹着半个身子,刺刀在弹壳上划出的火星溅在笔记本,那页纸上画着她分拣草药的背影。
\"归队!\" 他突然转身,声音带着掩饰的沙哑,却在转身时悄悄将她的手指勾进自己掌心,战术手套的防滑纹蹭过她指节的烫疤,像在完成一场只有两人懂的勋章授予。苏晚晴看着他归队的背影,作训服口袋里露出半截吊坠红绳,正是她绣平安符时用的、染着番茄汁的棉线。
暮色漫过靶场时,苏晚晴站在荣誉墙前,新挂上的 \"神枪手\" 锦旗在风中翻飞。她摸着子弹壳吊坠上的弹道刻痕,突然发现尾端的五角星中心,嵌着粒极小的冻干番茄碎 —— 那是她上个月寄给他的 \"舟晴一号\",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像把他的体温与枪声,永远封存在这枚小小的金属里。
远处传来炊事班开饭的号声,顾沉舟的身影在队列中格外挺拔,肩章上的金星与她手中的吊坠遥相辉映。她突然明白,这个在比武时刻绽放的 50 环,从来不是单纯的军事荣耀 —— 是他将对她的思念化作准星缺口的校准,是她把牵挂熬成润喉糖的清甜,在靶场的硝烟与生活的烟火中,共同谱写出比任何弹道都更动人的、关于爱与守护的十环传奇。
而那枚带着体温的子弹壳吊坠,此刻正躺在她掌心,刻痕里的红色药粉渐渐融入皮肤 —— 就像他说的,每个弹壳都是星图上的点,而她,永远是这些点连成的、照亮他归途的,最温暖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