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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一愣,然后紧闭双眼别过头去,“你想要谴责我吗?我没有必须去救他们的义务,根本没必要那么做……我们是试炼者啊,光顾着彼此厮杀就已经快顾不过来了,我已经没有能力去救他们了!”
w和镜怪物战斗着。昭阳注视他的背影,听见他的声音从假面后传来。
“既然如此,如你所说的原因没有去救他们,那你为什么没有离开?”
“我……”昭阳的指尖深深嵌入了掌心,他自己也不明白。
“这个世界发生什么事都和试炼者没有关系,谁死去也不会影响到试炼,你在哪里也不会有什么好处,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离开,而是一直在那里看着?”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没有救他们,这是事实啊!”昭阳喊道,想起了自己战斗的理由,妹妹才是自己为之而战的人,那才是参与试炼的目标不是吗。
“我也有必须要实现的愿望啊,所以必须为自己而战。难道你想说我错了吗?”
“当然错了啊!”w不假思索地回答这同时挥出包裹疾风的拳头将镜怪物逼退。
“什么?!”
“你没有选择离开,因为你本来是想救他们的。”
“怎么可能……如果救他们,连我自己都可能……所以我才……”
“正是如此,你违背了自己的内心,违背了想要拯救他们的内心!”
“只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重视的人着想……也算是错误吗?如果我因为和怪物战斗而死,那就无法保护重要之人了啊!!”
“但你本来能救下那些孩子,可是却什么行动都没有,他们死在了你的面前。”
“那不是我的错,不是我害死他们的!”
“你本来能改变结果!你的无动于衷导致了他们的死,结果就是这些生命逝去了,于那些孩子来说,漠视者与加害者不都是站在了同一方吗?”
“你又懂什么,你不是我啊,你根本无法理解我背负这什么,你只是站在你的角度来指责我!!你想要救他们,可是偏偏你又来的那么晚,没能救下他们,不也是一样吗?!”昭阳的胸腔疼了起来,呼入肺中的空气好像都漏了出来,在他急促的语速下,几乎无法呼吸。
他痛呼着,简直想把内心所有的困惑和不快倾倒出来,“你也是只会说大话的家伙,到头来什么也没做!因为你是个没有愿望的家伙,没有哪怕不择手段也必须实现的愿望,才能没有顾忌地去做这种事,不是什么人都像是你一样呀!!”
似乎是泄愤一般,昭阳用针枪的枪身按下了注射器。
“Blade Loading”
长剑在昭阳的右手臂前端凝结,他握住了横向的握柄,提剑冲向了镜怪物。
w向后退去,避开了昭阳胡乱的挥剑,斩击落在镜怪物身上,斑斓的羽毛被切断,飘散落下。
w在一旁迟疑地看着不断攻击、似乎想把自己陷在战斗中的昭阳。
“我当然也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啊,否则我根本不会来到试炼。但我不认同为了守护某个重要的人就可以不顾一切。眼睁睁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的话,我做不到。”
w的语气中有着深深的无奈与失落。
“假面骑士是守护人们的英雄啊,在现实世界只能坐视生命逝去的我,现在也有了改变他人命运的力量。这种力量不应该用于互相残杀,仇恨只能滋生出更多矛盾,然后仇恨不断累加,斗争就永远结束不了。如果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善意对待他人,就不会有悲剧发生,我们也不用为了实现愿望而互相残杀了!”
“你太理想化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啊!!”昭阳感觉泪腺开始抑制不住地分泌眼泪,但是Amazon形态的他没有眼泪可流。
“如果对方是试炼者吗?你对他们也有善意吗?不把他们全都杀死,自己的愿望就永远实现不了啊!!”
“是的,我不想杀死任何人,我想要阻止试炼者们的战斗!我的愿望无法实现也好,但决不能见死不救,也不能去破坏别人的愿望!没有人应该就这样死去,死了的话就一切都结束了!”
他继续说着,“我想要保护所有人,从残酷的斗争、镜中的恶意中,保护所有人啊。试炼者的大家也是被自身的欲望冲昏了头脑,否则也不会去杀死别人。得到力量,而不将力量用欲望与仇恨驱使、走上错路,如果50人都是这样做的,就能拯救更多的生命,善意也能播种更多善意,这个世界就不会发生像我们一样的悲剧。拥有了假面骑士的力量,我才能拯救别人,拥有了自己生存的意义!”
“可事到如今……”昭阳被w的想法所震撼了,灵魂仿佛被洗涤,但沉重的现实已经遮盖了整片天空。“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那些学生们已经逝去了,还是谁也没有得救,这个世界也是一样……”
他想要发泄,想要把被压抑的痛苦释放出来,对着镜怪物毫无章法地频频挥剑。但却导致身体没能平衡,被怪物抓住空缺,用翅膀击飞了。
“不会完……不会的,那个女孩,我至少救到了她。还有,现在,就在这里,杀死那头镜怪物的话,就能救下它今后将会杀死的人们!”
w瞬间振作起来,与昭阳一同迎向了镜怪物。
两名试炼者,此时正同心同力,一起奋战着。
w靠着强劲的格斗术,还有疾风的加持,让镜怪物连连败退。
“就是这双翅膀,是这双翅膀将那些生命斩断了!!”昭阳愤恨地说道,把刀刃抵住怪物的翅膀根部,用力劈砍了下去。
被染红的翅膀从怪物身上脱落了,它发出剧烈的惨叫,背上长长的伤口流出的血浸湿了整个背部。
w绕到了怪物后方,伸出双手架住了镜怪物。
“快,趁现在!”他对昭阳喊着。
杀死它,杀死他。
杀死这头怪物,杀死那个人!
现在镜怪物和w的身体重合了,把剑刺下去的话,就能够刺穿两人。
幽暗卑劣的想法冒出,曾经控制昭阳杀死众多试炼者时的心境又重回他的身上。
说到底自己还是试炼者,而w是敌人,自己不应该为了敌人的理念,动摇自己的意志。
不想拯救昭露了吗?难道还忍心看见她的脸上含着泪吗?就现在在这里杀死他!!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啊!!!”
昭阳赤红的独眼几乎要冒出熔岩,他把剑尖和镜怪物的心口移到了同一条线上。
不是曾经下过决心不会再为杀死谁而犹豫了吗?
w是自己的敌人,不杀死他,就无法获得能够保护妹妹的力量,无法向深深伤害了自己的人复仇,自己就会深陷在过去的绝望和自责中,无法向前踏出一步。
所以……
所以要……
所以才……
长剑刺入了怪物的心口,不断挣扎的镜怪物在此刻绷直了身体,血从剑刃的边缘流出。
“哈啊……哈啊……”昭阳大口地喘着气,经历了艰难的抉择,身体已经被汗水覆盖。
“多亏了你啊,才能收拾这家伙。”
w从化为粒子消失的镜怪物身后走出,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他解除了变身,微笑地看着昭阳。
但是,已经不想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了。
昭阳也解除了变身。
“滴答。滴答。”水滴的声音。
下雨了吗,镜世界也会有雨吗?昭阳抬头向天空看去。
“你……流泪了?”一旁的w诧异地望着他。
“诶?”昭阳用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的脸湿漉漉的。
“好奇怪,明明这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镜怪物也是为了活命非杀死不可……我为什么要哭呢?”昭阳迷茫地问着,泪珠逐渐连成了线。
在镜世界,一切感官都淡化,连Amazon的食欲都感受不到了,唯有那心脏的疼痛是那么真实。
“或许是因为你什么也没能为他们做吧?”说道。
“我明明是想到达试炼的尽头,赢得胜利,途中一点也不停留的。但是……我为什么……可是却又什么都没有做。”
“我能明白你啊。”w叹了一口气,“你和我一样,是听到镜怪物活动的声音,才去那里的吧。真正只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去厮杀的人,是不会参与到这种麻烦事中的。我想你一定是和我一样,想要去拯救什么。”
“想要拯救……但是我……没有行动啊。”昭阳的眼睛看向一旁的玻璃,那上面反射出了现实世界,那所学校中人们慌乱地跑来跑去,学校门口停满了警车和救护车。
“所以我说你违背了自己的内心,也因此才会痛苦。从你的表情中就能看出来了,你是想要拯救他们的。但是你却在压抑着,压抑着这种想要帮助别人的善意。”
“我……?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恶意啊,与善心相对的恶意。和那些伤害别人的人一样,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存在着善和恶。这是无法消除的啊,因为善和恶都是生来的本性,经过百万年的生存进化所刻入我们基因中的。物种为了活下去所以需要争夺生存的机会,在彼此竞争中,恶意作为生存的本能进入了血源。”
“你作为漠视者也是一个道理,因为身为人的恶的一面,正与你的善心做着对抗,因为自私和自保,所以拒绝施以援手,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你违背了自己的本心,做出了这种事,见死不救和加害于人的结果是一样的,背后所驱动的原因,也是一样的……”
恶意……是因为自己的恶意,才导致无辜的人们死去了吗?
曾经发生的令他心痛的一幕幕都串联了起来,紧紧环绕其身,无法从思绪中散去的痛苦,也渐渐寻找到了源头。
那个被饥饿的自己盯上的女孩,那个被拿来要挟的警卫,还有那群学生们……他们不是被自己杀死的,但那个女孩是因为被自己盯上,才被另一个Neo杀死,那个警卫也是因为自己漠不关心其生命,被愤怒冲昏头脑向Neo发起进攻,导致他死去,还有那群学生也是一样。
是自己的恶意害死了他们啊!如果不是因为想要吞噬人类,不是因为想要杀戮,不是因为悲愤怒和仇恨驱使着战斗,不是为了明哲保身而漠视人命……那些原本不会死去的人们……他们的人生也不会短短结束啊!
在来自别人的恶意中,昭阳遭到了伤害。他被黑帮欺压,妹妹也被侮辱,正是因为人类的恶意。但他却也犯下了同样的错误,他害死了那些人,于是死去的人们身边的人也滋生出了仇恨,这仇恨也会转化成伤害,人们相互报复,然后斗争就如此往复,无法停息。
要想打断这个轮回,必须有人选择放弃仇恨啊。
难道自己一直以来想的事都是错误的吗?!可是那群人明明对自己和昭露做了如此过分的事情,怎么可能就这么原谅他们啊?!对他们的仇恨才会化为自己战斗的动力,让自己继续杀戮,赢下试炼……
就在此刻,昭阳好似忽然明白了自己之前杀死试炼者时感到痛苦的原因了。
自己会痛苦并不是因为杀人的负罪感,而是因为自己是在愤怒和仇恨的驱使下才杀死了他们。
驱动自己战斗的是恶意。
这种卑劣,丑恶的感情,让昭阳倍受折磨。
不想伤害无辜的人,自己是为了守护而战斗,难道自己之前的想法都是说谎吗?为了守护妹妹而拼尽全力的试炼,也变成了自己私自寻仇的方式。
所以昭阳才会痛苦。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恶,以及这种东西带来的影响。
“我到底该……怎么办?”昭阳喃喃道。
“遵从自己的本心。”w说道,笑了笑。
“你的本性是善良的,所以不要让邪恶的情绪支配你的行动,你所为了拯救和守护所做的一切行为都没有错,要坚信自己,遵从自己的本心啊。”
这句话,曾经有人对自己说过。
那个好似是自己镜像的人。
“之前也有人说让我遵从本心,释放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昭阳说道,“不过,他指的是恶……”
自己的本性,究竟是善还是恶呢?到底该如何选择。
“你要明白,自己真正想做的事。”w对他说道,“所有人都是善恶兼有,所以这很正常。重要的是如何克服,如何真正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如果你还是犹豫不定,就去问问自己的心吧,你战斗的理由,你最想做的事,你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是什么。然后,找出那个答案,选择那个答案。”
这种时候,如果是真司,他会怎么选。
那个笨蛋一定会说“这种事我搞不懂啦,不过看见眼前有人受伤肯定要帮忙”吧。
自己的体内,善恶双方就像是水与火一般激烈竞争这,自己被这竞争弄得痛苦不堪。
果然,必须要选择,自己的体内是无法同时容下这两种品质的。
自己的目标是……守护昭露,给她一个归宿,带给她幸福。
所以,战斗的理由不应该是复仇啊,食欲啊,狩猎本能这样的啊。为了昭露而战,为了她的笑脸……已经她所相信的一切。
假面骑士不应该是战斗、厮杀的兵器。
自己的理由,是爱和守护啊!正是因为对昭露的爱,希望自己还能够会到她身边,守护着她,自己才一直没有被Amazon的血欲吞没,成为杀人的机器,而是保守着人性!
但是,无法抛却……昭露被伤害时,那绝望的眼神,还在昭阳心中燃烧。还有那杀死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的Neo,那个作恶多端的踢蝗。
自己无比想要杀死他们啊,既然如此,那么愤怒、仇恨又怎么会那么容易消散。昭阳还无法抛却啊,被如此欺压伤害,他的愤怒无法平息。
尽管明白如果没有人抛却仇恨,战斗就将形成轮回,无法止息,但为什么必须是自己去原谅?
那些作恶的人没有受到惩罚,反而要自己断绝仇恨?
已经被别人深深伤害的自己,难道连愤怒的权利都没有吗?
w似乎看出了昭阳进行的激烈思想斗争,正想安慰他,忽然他的动作停顿了。
“怎……怎么回事?!”
w的身体突然向后飞去,昭阳诧异地看着这一幕。
就好像是被人驱赶一样,w撞到了镜子,但是并没有将其撞碎,而是没入镜中,消失了。
这场景宛如被人逐出了镜世界。
果然是这样吗……昭阳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在这里也有人在注视他们。
他缓缓开口,像空间那时一样,对虚空喊着: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看着我!是你让奥丁使用「时间降临」把时间变得迟缓了吧?否则我根本无法在镜世界生存这么长时间!”
在他的声音消散于镜世界的空间后,这里又恢复成了一片寂静,没有人出声回应昭阳,但是那种背后被视线注视着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忍无可忍,昭阳转过了头。后方已经不是自己刚才所在的街道,那里不知何时其立起了一面镜子。镜子恰好照出了昭阳惊讶的面容。
再转回去,前方的空间也发生了同样的异变,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镜子包围了。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昭阳仿佛被镜子环绕在中心。目力所及的地方只能看见镜中的昭阳,还有镜中的镜中的昭阳,镜子再次反射出镜子的影像,无穷无尽地延伸着,映照出了镜中无限的世界。
无限纵深,却又无比狭小。昭阳注视这镜子,而镜中无数的镜像也齐齐注视着他。似乎每一个镜像的脸上都有着细小的差别,不仔细辨认几乎看不出来,那神情代表的意味分别有:欢悦,失落,伤心,愤怒,惆怅……
镜子把昭阳心中每一个角落都折射了出来。
面对这怪异的场景,恐惧感从昭阳的大脑向全身扩散而去,肌肉紧绷,每一寸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镜子不会说谎,仅仅是把自己的内心完整地呈现出来,就足以让自己如此畏惧了吗?昭阳这才感觉到他一直害怕面对自己的心。
镜子上出现了渺小的黑雾,而这雾气逐渐弥漫,最后形成了一个幽邃的黑影。
昭阳看着近在咫尺的黑影,他确实看见了对方的面貌,这才明白对方不是影子,而是一个人。
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大衣,出现在了镜中,他的眼睛在幽暗中微微发亮。
“神崎……士郎。”昭阳咽下一口唾沫,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战斗吧……战斗吧……”
影子的声音似乎从无数面镜子中传出,在虚空中不断回响。
“战斗?和谁战斗,为什么我要战斗?”
“为了你的欲望。”
影子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冷峻面容,无法从他的外表看出感情。
“你也拥有着欲望,并且在为了欲望而战斗。”
“所以你想要我做什么?”昭阳谨慎地问道,“单独把我留在这里,你肯定有目的!”
神崎士郎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从镜中的阴影夹缝中走出,来到了镜前与昭阳面对面。
“加入骑士战争,成为骑士。是时候为沉寂的骑士战争投入催化剂了。”他说着,“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但你追求着与我相同的欲望,我将会赐予你奥丁的力量,成为我的代言人。”
“奥丁……?”
十三位骑士中,最强的骑士,有着不死鸟力量的假面骑士奥丁。昭阳一时眼红了,如果能够变身奥丁,就能在试炼中拥有压倒的力量。对独眼独臂的昭阳来说,是个十足的诱惑。
不对,冷静一下,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事。
“但是,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昭阳理智地回问道。
“作为交换,如果你赢下骑士战争的胜利,我将会实现你的愿望。”
“那是谎言。”昭阳识破了神崎士郎的意图,“骑士战争只是一个骗局,就算是我活到了最后,我的愿望也不会实现!骑士战争的参与者,仅仅是为了你能实现愿望的工具而已!”
“但是你同样需要力量,这个理由不够满足你的欲望吗?”
昭阳迟疑了,说到底,参与骑士战争,就算能不能实现愿望也无所谓,重要的是能获得奥丁的力量,有了这力量就能在属于自己的试炼中获胜。
不!这样只会成为任他摆布的傀儡!
明明是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妹妹,拥有着最强的骑士奥丁,但却不敢亲自上战场,反而是作为骑士战争的策划人,寻找一个个供他牺牲的替身,一旦结局无法遂愿就再一次轮回时间,让悲剧无法停止。
而且自己成为奥丁……就意味着要和真司他们战斗,那是昭阳绝不愿做的事。
不能轻信神崎士郎!
如果自己作为奥丁赢得了骑士战争,那么自己的生命就会献祭给神崎士郎的妹妹优衣。
“你是想让我和你同流合污吗?”昭阳愤愤地盯着无数镜子中映出的神崎士郎,“你仅仅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就策划了骑士战争,把无辜的人们拉进来,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利用他们达成目的!”
“并非是我利用了他们,而是他们出于欲望主动去自相残杀。”
神崎士郎并非是镜世界的神,他只是作为引导者,发现了镜世界的规则,而加以利用。所以他也必须遵从骑士战争的规则,作为骑士战争的一名参与者。
“骑士战争不是一人就能创造,当人们的欲望膨胀到无法释放,就会成为骑士,是他们的欲望引发了骑士战争。”神崎士郎用冰冷的语气说道。
“但所谓的骑士战争只是美好的幻想,无论是谁赢得了骑士战争,都只有你的愿望会实现,他们的生命也会被夺走!就算失败,你也会一次又一次地扭转时空,不断轮回骑士战争!你需要的只是牺牲品罢了,如此卑劣……仅仅是这样就去伤害不相干的人……还给他们虚假的期望……充满了自私与恶意,这是刽子手才能做出的事情啊!”
镜中的神崎士郎发出了好像呼出最后一口气似的哀叹。
“外来者,我原本以为你能够理解我的感受。为了拯救优衣,我非这么做不可,否则在她二十岁生日的那天,她那暂时的生命就会回归镜世界。”
“既然你那么想要拯救她,那把你自己的生命给她不就好了吗?!”
神崎士郎高大的身躯一阵摇晃,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似乎抽动了一下。所有镜面中的他忽然全部聚集到了昭阳的面前,缓缓飘出了镜中。
他对昭阳伸出了手。
昭阳本能地想要躲开那只手,但四周都布满了镜子,神崎士郎的手就那样与昭阳的身体重合,然后穿了过去。他没有实体。
“这下你明白了吧,我无法那么做。”
“尽管是这样,你只为了救自己的妹妹,就随意玩弄他人的生命……”
“你与我同样作为兄长,也做了同样的事。我和优衣约定过一定会守护她,伴她左右,寸步不离地守护。她的人生本该更长远,而不是昙花一现,她还没有真正体会过生命的幸福。”神崎士郎说着,重新回到了镜中。
他似乎能看穿昭阳的心,“对你来说也是一样吧。你也同样为了自己的欲望,夺走了多人的生命。若要守护你最爱的人,只能用这种方式,为此不得不做出牺牲,哪怕是不择手段。”
“我、我和你怎么会一样!”昭阳的心中蜂鸣着,像是预示心被刺痛的警报器响个不停,“为了自己的重要之人哪怕去夺走别人的性命、夺走他们背负的东西、夺走他们重视之人的性命……这、这是……必须去做的事呀!参加试炼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件事,也都担上了很可能会死去的代价,作为夺走他们愿望的人,我……我必须承担着他们的份继续走下去!!我们、我们都是甘愿杀人,甘愿被杀死,和肆意伤害无辜者的你……怎么会……一样……”
因为太缺乏说服力,昭阳的声音渐渐沉寂了下去,他自己也开始迷茫,出于为恶和为善的杀人不都是一样吗,所造成的结果没有分别,都是导致了人们的生命逝去。
说是为了守护而战,但这守护也是有偏袒的,这守护没有落在其他人身上,只是为了自己妹妹一个人。
Neo对他说过的话,W对他说过的话,一次次在脑海中流星般划过、消失。
为了恶欲杀人,和出于善心守护,不也都是为了欲望,那个Neo做出杀人之事是为了饱食生存,但W选择守护,不也是出于对做出善行的自我满足,对自身道德高度的享受?说到底还是为了欲望。
迟来的守护不也相当于没有吗,没有救到谁不也相当于害死了谁吗?
只要追究行为的正当性,就会没完没了。
罪孽难道还会因为杀人的理由减轻吗……?
不知道啊,自己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无法放弃仇恨,也同样不想伤害无辜的人,同时还自私自利只为己欲,这就是懦弱的自己啊!想要冷如冰霜毫不犹豫地斩杀对手,却又无法舍弃良心,简直太过半吊子了!
昭阳用独臂痛苦地抱住头,一次次撞击着四周的镜子,镜面上布满了蜘蛛网一般的裂痕。
神崎士郎站在破碎的镜中,叹息着说道:“人类相同的只有欲望,而欲望就会引发斗争。在人类社会中,个体为了追求自己达到更高的高度,会毫不犹豫地踩着别人上位。在竞争中,他们一边为自己通过打压别人而达成的目标喜悦,也被周围无处不在、无法脱身的斗争感到疲倦,但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还是会投入到斗争中去,一辈子无法从斗争中脱身。
所有的人类都在为欲望各自而战,每个人都是骑士。这是人类出生起就无法挣脱的本能,因为生物的本性就是斗争,这是自然界的规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为了夺得有限的生存机会必须要彼此竞争,所以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为了欲望的斗争心。镜世界是现实世界的映射,一切潜在的、被人们隐藏起来的东西都会原原本本出现在这里,并将其放大,骑士战争只是将现实世界中人类的竞争具现化了而已。”
神崎士郎张开了手臂,对昭阳喊道:“所以,战斗吧!战斗吧!不断战斗的话答案就会明了,为了实现自己的欲望,舍弃感情,一路战斗下去吧!”
“给我……闭嘴啊啊啊啊!!!”
昭阳额头青筋暴起,心中错乱的情感几乎要把他逼疯。他奋力挥拳砸向了那面镜子。
“嘭!”
镜子碎裂了,但昭阳的拳头挥了个空,是它自动碎开的。随即面前变成了户外的窗台,破碎的玻璃上映出了昭阳仓皇而衰弱的面容。
是吗……自己也被赶出镜世界来了。
在刚刚离开镜世界的一瞬间,他好像瞥见了什么东西,密密麻麻好像是茧一样的东西。
昭阳抬起头来,面前的教室中已经围满了人,医生和探索现场的警察来来往往,在学生们曾经的身体间踩来踩去,因为空间十分狭小,连落脚都变得无比困难。学校人员在一旁面色铁青地看着,有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正对着天花板上的脸拍照。警笛的声音在学校上空回荡。
昭阳看见了之前的那个女孩,她躺在担架上,被两个医生抬出了教室。
浑身血污的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那场灾难,恢复了平日活泼的样子。她不顾医生的阻拦,频频直起身子,坐在担架上望着教室内的场景。
“怜木君,你看你看!!”她伸出手,兴奋地指着被血液污染的四周,“巨大的星星在闪耀呢,好大啊!是彗星吗?不,不对,不是的。彗星的话应该是‘bang’的,更绚烂才对~”
到最后,结果连她也没能保护的了不是吗?没有变,结局没有变!没做到,还是没做到!那个w说什么现在开始做就不完,可还不是什么都无法改变!迟来的拯救和保护,什么意义都没有呀!
还有自己,如果没有被那源自内心的恶意左右,早些去拯救他们,那就没有这出惨剧了!为什么,那时候就没能更坚定一点呢?战胜不了恶意的善意,还有阻拦了善意的恶意,都是这出悲剧的罪魁祸首啊!
如沉入深海一般的压力压迫昭阳的胸腔,胸间翻涌的悲恸让他无法呼吸,在这二维视觉中所看到的世界,正在不断地,不断地,褪色。
昭阳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学校。
校门口,有两名负责把采集到的血液样本和现场线索送回警车内的警员正忙活着。
其中一位关上后备箱,取下橡胶手套用湿漉的手抹着额头的汗水。忽然他的视角一段注意到了一个正在走出学校的人。那个人全身的衣服都浸满了血,一只手臂爷消失了。
“这次案件也太诡异了!这才刚调到痕迹科就遇到这么忙的活,回去够让鉴别科头疼的了……”另一名警员也伸起懒腰,然后注意到了他的同伴有些心不在焉,“喂,吉野,你在看什么啊?”
“啊,没什么。”一直凝视着昭阳的警员收回了目光,继续忙活了起来。但他的神思似乎还没收回来,嘴中不断低声念叨着:“那个人绝对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