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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地铁站的地下农场内，LED模拟的星光透过栽培槽的玻璃折射出斑驳光影。郑安宙蹲在无土栽培的番茄架旁，军用水壶里飘出劣质伏特加的气味。他拾起颗熟透的番茄捏了捏，汁水顺着指缝滴在战术地图上，浸湿了标注"哈尔滨731遗址"的红圈。
"老周，你那几千号弟兄总不会全冻在外兴安岭啃树皮吧？"他转头看向正在调试无线电的周勇，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周勇尚未答话，电台突然爆出沙沙的杂音。游击队员老吴——这个在东京战役里被烧焦半边脸的汉子——猛地扯下耳机："头儿！二支队来讯，全撤到黑龙江对岸了！现在都在俄国。张烨霖的搜索队正在漠河转圈，急得拿火焰喷射器烧针叶林取暖呢！"
地铁站内顿时哄笑四起。某个抱着95式步枪打盹的小战士笑得枪托砸地，震得头顶人造星空簌簌掉下几粒LED灯珠。
"活该！"周勇拍着电台外壳，震落一层辐射尘，"那帮孙子在东京抢娘们的时候，可没想到有今天！"
林周靠在墙角擦拭手里的95式步枪，闻言突然插话："他们急的不光是找人。"他抽出张皱巴巴的传单拍在战术桌上——那是张烨霖政权新印发的"东京战利品分配表"，靖国神社的铜顶被标价每克兑换5斤玉米面，"哈尔滨的粮仓见底了，抢来的索尼电视又不能当饭吃。电压都不稳定，他们拿来看什么。双人爱情动作片又不能当饭吃。那得等推翻这家伙再研究研究。"
郑安宙灌了口伏特加，辛辣的酒气混着番茄汁的酸味在空气中弥漫："要我说，张烨霖这王八蛋压根不懂治国。核战前他这个黑道头子在整个哈尔滨收保护费，现在把东三省当自家堂口管——税收按商铺面积摊派，征兵学古惑仔插香斩鸡头......"他忽然从裤兜掏出枚锈迹斑斑的硬币抛向空中，"叮"的一声按在桌上，"猜猜这什么？"
硬币正面印着张烨霖的侧脸浮雕，侧面是如雄鸡般的华夏地图。周勇用匕首尖挑起来对着灯光细看，看着还算精美的货币也发起了吐槽。
"上周刚流通的'大帅币'。"郑安宙冷笑，"银行金库拿东京抢的黄金垫底，结果含金量还不如2013年的游戏厅代币。干嘛不直接用他妈游戏币呢？非要在正面硬上自己那丑的要死脸。要我说要不要多久这破铜烂铁的价值要是咱们不推翻这混蛋一番通货膨胀下来金元券都比这破铜烂铁值钱。"
林周突然起身掀开角落的防水布，露出成箱的日文罐头——"浅草寺祈福红豆粥"的包装上还沾着血迹。"他这套路撑不过三个月。哈尔滨黑市，一罐这玩意能换几十颗5.8毫米子弹，"
郑安宙的靴跟碾碎滚落脚边的番茄，鲜红汁液在地面拖出长长痕迹："我说林队，听说你有门路搞军火？"他目光扫过林周永远纤尘不染的战术背心，"轻机枪、火箭筒、热成像仪——能弄到的话，按哈尔滨黑市三倍价收。"
地铁站突然陷入死寂，上千双眼睛和周勇手下37号人齐刷刷盯住林周。
"不用三倍。"林周摸出手机——屏幕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自动亮起，泛着幽蓝光芒的战争雷霆系统界面浮现在空中，"M249机枪每挺800银狮，RPG-7带三发弹头1200，热成像模块，不过这些都是年末特别促销才能有的价格......"
"等等！"周勇的匕首"夺"地钉入战术桌，"这什么鬼银狮？老子只认子弹和压缩饼干！"
林周手指在虚空中轻划，全息投影瞬间切换成东三省地图："一种......特殊货币。只有我能用。别忘了我可是你们眼中的时空商人啊。"他瞥见郑安宙骤然眯起的眼睛，话锋突转，"不过看在老战友份上，可以赊账。"
林周看着这帮游击队员们只能继续用时空商人这种鬼扯的理由继续骗他们，现在不是也得是了。
郑安宙的军靴碾过满地番茄残骸，在地面拖出血色足迹。他抓起林周的左手按在全息地图上，哈尔滨的卫星图在掌心扭曲成诡异波纹："赊到明年1月1日。宰了张烨霖，用他的黄金储备还债。等会儿我还有从这混蛋手上抢的黄金当定金。"
"要加利息。"林周抽回手掌，在作战服上擦了擦粘稠的番茄汁，"逾期不还，我会亲自去收。要不然我随手买个核弹直接和你这老赖同归于尽。你也不会想赌核弹的爆炸单量到底有多少啊。再小当量那也是核弹，当年核弹炸在各主要城市的时候，你们不也见识过吗。"
突然，地铁隧道深处传来金属碰撞声。所有人瞬间抄起武器，却见是只辐射变异的巨型老鼠叼着半截人类指骨窜过轨道——那手指上还戴着枚"东京拆迁队"的纪念戒指。
"说到张烨霖，"郑安宙踢开老鼠尸体，"他在731遗址搞的'撒灰仪式'倒是干了件人事。说实话。"
周勇拔回钉在桌面的匕首，寒光映亮眼角的烧伤疤："所以咱们起义得绕开那儿。有些底线，畜生和人都得守。说实话。"
林周在全息地图上划出猩红箭头："第一阶段切断哈大铁路线，张烨霖的装甲部队就困死在辽东；第二阶段在内蒙古东北部分，用燃烧弹对付他的直升机编队......"
"第三阶段交给我！"满脸缠着绷带的老吴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前密密麻麻的电子引信，"老子背二十公斤C4冲进长春伪皇宫，送那帮穿蟒袍的遗老上天！tmd这帮遗老遗少在核战后支持那狗东西瞎鸡巴搞暴政。打进来以后一定要把他们的脑袋摁死在江里，让他们尝尝辐射鱼是什么味道的，"
郑安宙却盯着地图上的沈阳故宫标志沉默不语。许久，他掏出个泛黄的胶卷盒："知道这是什么？2013年核爆前最后批故宫文物转移记录。张烨霖拿它们垫了司令部保险柜——等打进城，我要亲手把这胶卷塞他屁眼里。"
当会议散场时，林周独自留在栽培区。他手指在全息屏上快速滑动，刚想点开赊账按键，系统那边就传来吐槽警告顺便给他看余额。
【账户余额：1,020,607银狮】
【别他妈想着赊账了。也别花这么多钱了，再花这么多钱你就成穷鬼了，不过这回推翻那家伙的统治的概率也挺大，你也能实际统领整个东三省要花的钱可能也多。就这么点钱太少了，得多赚钱。他们守信用的概率是百分百。好歹也是人民军。有基本的道德观念不是吗。】
他余光瞥见郑安宙的身影在拐角闪过，立刻关闭界面。防辐射服摩擦的窸窣声中，传来一个55岁样貌的游击队员意味深长的低语："小林啊，当年在珍宝岛种试验田那会儿都没这么多秘密，你就别拿咱们当外人。"
林周转身看郑安宙那不见外的样子还是往后背靠了一点。其他游击队员也吐槽着这小子。
人造星空突然闪烁起来，辐射雪从通风管道渗入，在LED灯珠上凝成诡异的蓝紫色冰晶。两人相视一笑，二十二年光阴与无数秘密，都冻结在这末日后的寒夜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