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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郡首府城池象城北郊,一块极大的空地上,一艘大舟停在当中,与常规的水上行船不同,这艘无桅无帆,船头上半部也被包住,像梭子前端,只给船楼跟前留下一段露天甲板。
海边相遇的三位男子此刻站在离舟不远的竹棚处,居中白色长衫与右手边的麻衣少年蹲坐着,吃着垫有粽叶的食物,不是粽子,却是花生红糖碎芯的手打糍粑,很是起劲儿。
另一边端着站的短衫男子一脸不屑,倒不是看不上这糍粑,而是这师徒二人吃相太过难看,他嫌丢人。他默默端着粽叶往外挪了两步,徐沐风不用抬眼就知道这大老爷们的心思,玩心大起,向左手边撅了撅屁股,泻出一股“香甜真气”,动静还不小。
凌墨羽知道自己老友越理越起劲的德行,没有过多动作,就是运气扇风,将那股歪风邪气推出棚子外,仍是自顾自地解决糍粑。
少年黄承一倒是没理会二人的动作,吃着糍粑目光直直盯着前方的大舟。少年来自十万大山一个小村中,从小不曾见过船舟,更别说眼前巨型的陆上行舟。
大舟大体为一种名为玉墨的黑竹,主要生长在十万大山周遭,竹体轻韧结实且有很好的避雷效果,因其长成需几十年,甚至龙骨处的大竹需要百来年时光长成,所以整个南疆郡也仅有两艘飞舟以此竹为基。
船底一半往下,嵌附一层灵石炼制的灵瓦,瓦上雕刻着流水的灵纹。何为灵石,这就涉及到九州天下的命脉所在。传说上古天地魔窟三界相连,灵气自天河顺天柱而下,天地间灵气充裕,万物皆有灵。经争帝断天柱、天河倾注、补天、治水后,天地间灵气稳固再无补充。而天河未经天柱直接倾涌而下的灵水太过纯粹,所经之处生物绝灭,众多远古奇珍异兽皆亡于其中。草木鸟兽躯体被灵水所变化为储存纯粹灵气晶石,经万千年演化,深埋地底,后世经开采利用成为人族最重要的资源。
人族历经千年,灵石运用已是炉火纯青,将其炼制成物后刻上特定纹路,再由人族修士催动便可以发挥灵石蕴含的灵威。眼前这艘大舟便是以此原理驱动御风而行,运输货物、人员往来南疆郡与万川洲各郡,而黄承一一行人便是要乘坐此舟前往万川洲偏北的首郡——双江郡。
黄承一还在仔细观察从未见过的“稀罕物”,一位身着绿衫的男子缓步走近,让他不自觉目光转移打量起此人。身材略显臃肿,腰间束带艰难撑起腹部小肚腩,面部发福蓄一小胡子,眼角微眯嘴角自然上扬,给人以和蔼的第一观感。
但是,师父指点过他,看人不能仅是以貌取人,此人走来之时步伐轻盈丝毫不被身材拖累,并且没有故意隐藏脚步,每一步的步频和幅度都恰到好处,正好从他们视线中出现并以一种不疾不徐的速度递进,分寸拿捏恰到好处。更别说此人呼吸自丹田发力,平稳绵长,是一位修行不短的侠者。当然,腰间那块晃动的绿色玉牌更好地证明此人官家修士的身份。
“在下象城绿衣吕弘合见过徐大侠客、凌大侠客,还有黄小兄弟。”来人躬身作揖自报身份,表面功夫做得很足。
徐等三人没有敷衍躬身回礼,由公认的“话事人”徐沐风开口:“吕大人可是过来通知我们要上舟了?”
“时间尚早,货物装好还需半个时辰,”吕弘合右腿退后半步,漏出右后方较大的官棚,右手顺势做出请的手势:“吕某过来是想着日上竿头天气渐热,在下泡了些清热的茶饮,几位大人要不赏脸去我那坐着喝上几杯,降降暑。”
“吕大人客气了,我们几个糙人没那么讲究,喝茶就不必了。”
见徐沐风拒绝,吕弘合也没过多纠缠,说着几位大人接着吃好的话就要离开,却被徐沐风喊住:“吕大人莫急,徐某有件小事想麻烦一下你,不知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吕弘合一听,两眼放光,一个劲的点头说不麻烦不耽误。
徐沐风微笑着点头,然后一把夺过黄承一手中最后一小点糍粑,把他推到吕弘合跟前,说到:“我这新收的徒弟没见过什么市面,对飞天大舟十分感兴趣,劳烦吕大人带他去近处看仔细观察一番,让他过过瘾,可否?”
黄承一被夺走早餐,刚要竖眉,一听要参观大舟,一脸期待地看向吕弘合,想着他快点答应师父的请求。
吕弘合哪敢不答应,头点得像小鸡啄米,领着黄承一就去往大舟走去。
凌墨羽面一直默不作声地看完二人的对话,等人走后准备吃剩下的一点糍粑,却被徐沐风一把夺过,口中还振振有词:“你就别光顾着吃了凌大少爷,我俩这话术您就学吧,别到时候回了家没几句又给老头子赶出家门,很丢脸的。”
凌墨羽也不说话,伸出左手要回自己的糍粑,见徐沐风还回来后,才把自己背到身后握枪的右手收回,不再理会徐沐风喋喋不休的嘀咕。
夏夜的空中挂着一轮弯月,清冷的光越过稀薄云层洒落大地,多数城镇的百姓已经在寻周公的影子,没人注意到千丈的空中有颗黑点在移动。
从象城开往双江郡的飞舟上,多数船客都回船楼休息了,只有零散几人在廊道上吹风赏月。舟上光亮不多,仅剩船楼几处灯光透窗而出,显得洒下的月光清亮,尤其无云遮挡时,更是水银泻地煞是好看。
凌墨羽此时趴在栏杆上,嚼着李子看着船板上的师徒两个教学,就像是在看猴戏,津津有味。
只见黄承一紧闭双目扎着马步,竭尽全力感知周围的一切。徐沐风就在他身旁不远处,嚼着李子,右手不断比划着什么。
徐沐风双指一横,一道无声无形灵气挥出,正是奔着黄承一上身而去,见他向后倒地撑手躲过,接斜指向下,逼得黄承一只能右手发力一拍,刚好借力侧身躲过,同时身形迅速回拉站好迎接下一击。
黄承一冷不丁地横移,刚要躬身突然右脚吃疼一抽膝盖落地,没来得及起身,身后又吃一击,直直把他打趴在地。师父的攻击虽然压着力,但打在身上是结结实实地疼,比起那鞭子抽打更甚,因为会有部分灵力渗入筋脉,像是拿刀在上面剐蹭般生疼。
见自己的徒弟趴在地上久久不愿起身,徐沐风将果核突出丢向舟外,边回味边说:“说几次了,你要感受攻击的灵气波动,而不是预判我的攻击。前面几次还像模像样的,最后这次真的是一塌糊涂,赶紧起来吧,天色不早困死为师我了。”
黄承一艰难起身,龇牙咧嘴地嘀咕着:“嘴上说得轻巧,被打到的又不是你。”
话刚说完,就被徐沐风揪住了耳朵:“逆徒,还敢说为师坏话。”
“没呢没呢,我的意思是师父那么强,就算是师父的师父来操刀训练师父,师父也不会像我一样被打到。”
“爱说实话,你就这点学到师父我的精髓了,”徐沐风恬不知耻地笑出声来:“不过当着你师公的面可不能乱说,一是显得为师教徒无方,二是这话说得你师公好像没花力气打我似的。”
黄承一揉了揉耳朵,跟在徐沐风屁股后面往船楼走去:“晓得了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