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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箐姥姥好,我叫乔颜舒,是特意来给您送信的,这是我自己做的点心,您尝尝能不能入口?”
顶着满脸的人畜无害,天真可爱,乔颜舒就这样被面前的精神矍铄,鹤发童颜的奶奶迎进门内。
入院发现,别有洞天,在外面看古韵四合的小院,内里极具古朴典雅,正房的门楣上面的砖雕图案,由瑞兽与梅兰竹菊等花卉交相组成,一进的小院被收拾打扫的一尘不染,就连墙角处堆叠起来的木柴都是板板正正,每一根的长度都是一样的,堆叠在一起,看上去不像是木柴堆,倒像是装饰品。
“进屋品茶。”菁姥姥在看清楚信封上面字迹的时候,控制不住的右手微颤,随后接过乔颜舒递过来的食盒,优雅的迎着人往厅房里走。
正房三间,中间的那间被摆放成迎客的客厅,只是在进门口的左手边,突兀的放着一张医案,医案上面还放着厚厚的医书,上面的字苍劲有力,缝制书册的棉线已然变成了暗棕色,有些偏黑。
“我这小院,唯有干净这一点,值得我炫耀了,好些个物件,全都没了,丫头落座,你也尝尝姥姥的这杯清茶,亦可入口?”箐姥姥手里端着一个暗紫色的茶壶,只有巴掌大小,托盘上面还有两个小小的同款茶杯。
待菁姥姥递过茶杯的时候,乔颜舒赶忙伸出双手,半站着接到手上,将茶杯先是放在鼻尖划过,微微嗅一下空气中的茶香,随后轻轻抿着热气蒸腾的茶水。
由衷的夸赞道:“菁姥姥,您这茶可是难得一见的好茶,这茶饼必然收藏的极好,香味浓郁,口齿留香,承您的情,我可要多续两杯。”
水晶糕配上浓茶,乔颜舒陪着菁姥姥细细慢品着,坐在堂屋的茶桌前,时不时的说上两句不痛不痒的话语,见她一直没有提到目的,菁姥姥也没有问,而是当着乔颜舒的面,直接把那封崭新的信封打开。
里面竟然放着两张信纸,一张已然泛黄,显然写完的时间不短,一张如同信封一样崭新,显然是前些时日新写的。
菁情亲启,见字如晤:
时局动荡,吾身不由己,背井离乡多年,思念家乡一草,一木,挂念亲人一丝,一发,兄妹别离多年,相隔千里万里,为兄时时挂念于心,望你此生安乐,生活无忧,福泽庇佑。
听闻吾妹已嫁做人妇,为兄聊表心意,托人将贺礼送上,待我学成,携妻子回乡,一家团圆!
泛黄的信纸上面,寥寥几句,却令菁姥姥瞳孔震动,她口中呢喃不止:
“贺礼?什么贺礼?难道当年大哥所托非人,我竟然误会了这么多年?甚至还在前些时日,收到他的挂号信时,骂了好几天!”
菁情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激动地又赶紧把下一封信展开:
为兄对你不起,菁情吾妹,多年未联系,你还好吗?为兄寄过去的钱票,你是否收到?这些年未归家,并非为兄不挂念与你,实则时局多变,手中事务繁杂,周边十六个村子,唯有我这一个赤脚医生,不知是岳父留下的责任积压在头顶,还是多年的理想终于变成了不可分割的生活。
我竟然已经失去了,离开的能力,菁情,你不要像为兄这样画地为牢,大好的祖国河山,更加广阔的天地,才应该是你桀骜脾性的归宿。
十年间,为兄每月给你寄钱与信的时候,都在盼望你的回信,可不知为何,每次都是失望而归,是还在怨恨为兄吗?
甚至连书信都不愿与我往来吗?
此送信的同志,是我的孙女,不是亲孙却更加亲近,望你能照顾一二,或者,给我回一封信托她寄送给我可好?
两封信中所有的事情,看的菁情立刻站起身来,她的声音陡然大了好几分:“没有,贺礼没有,信件没有,钱票也没有,他离家几十年,唯一的消息,也只有前几日收到的电报,他怎么说给我寄了十年的信件?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乔颜舒没接话,而是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带来的凭证,以及京市邮局调出来的记录证明,这些还是舅舅们找了关系,费了不少劲开出来的。
她全都递给菁姥姥,替姑姥爷解释道:“菁姥姥,这一沓是每一次姑姥爷寄信和钱之后,存下来的寄件凭证,这一份是京市邮局的邮寄证明,都可以证明,姑姥爷十年间,月月如此,雷打不动的寄钱寄信,如果菁姥姥您没有收到的话,那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的。
咱们现在就去邮局问一问,可好?”
这个年代就是这样,即便知晓亲人在何方,期盼着团聚,也会因为种种困难,种种责任,禁锢住自己的脚步,就像姑姥爷和菁姥姥,心中都挂念着对方的安危,却谁也没有迈出那一步,突破一下自己。
“对,邮局,孩子,你现在就陪我去邮局,我要去查。”菁姥姥迈开腿就朝着外面走,乔颜舒见她出门还没忘记拿家门钥匙,说明大脑是清醒的,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乔颜舒骑着自行车,车后座上,菁姥姥有些紧张的双手抱住乔颜舒的细腰,总觉得晃晃悠悠的有些害怕。
“菁姥姥,您别害怕,我骑车技术还是很好的。”
虽然,确实好像有些晃晃悠悠,可那不是技术不行,绝对是地面不平!
满腔的疑惑和怒火,在乔颜舒带着自己,接连颠飞两次屁股的时候,彻底被菁情遗忘到了脑后。
“你别说话了,我又不是没有坐过自行车。”
那其中的意思简直是赤裸裸的在打乔颜舒的脸面。
坐过自行车,可就是没坐过这么不安全的自行车。
十五分钟之后,邮局门口,乔颜舒晃晃悠悠的车把,一时间变得无比的稳定,她看向已然跳下车的菁姥姥,疑惑的问:“您怎么不等我停稳?要是摔伤了怎么办?”
揉搓着脚踝,从地上爬起来的菁情,心有余悸的看向乔颜舒这个小丫头,幽怨的道:“摔伤了我自己能治,要是被你飞出去,就不是能不能治好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