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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他眼中的严厉已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慈父般的忧虑。
“不必了,骆伯父,您那边亦是重任在肩,不可轻忽。我倒是想,是否该向您那边增援。”
“你这小子,莫非还信不过我?你且放心,我尚未至暮年,便是猛虎下山,我亦能斩之双翼。”
骆青松笑言间,向瑾王虚晃一拳,爽朗的笑声在书房内回荡。
门外,夜雨嘴角微抽,心中暗道:这老少二人,说话竟是如此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子呢,果真是性情相投。
正事议毕,诸般安排皆已妥当,屋内气氛也随之轻松许多。
“骆伯父,桑儿此番回京都,可有何打算?”
瑾王此言,诚挚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话音未落,屋内温度骤降。
抬头望去,只见骆青松已恢复了往日的警觉之态,目光如炬。
“你,你这小子,问桑儿作甚?莫非心中有何算计?”
骆青松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审视,心中也始终悬着一根弦。
这些时日,他虽忙于军务,但心中却始终牵挂着一事。
那便是闺女在山中与这臭小子是否已相认。
尤其是眼下即将回京都,诸多事情已无法回避。
这让身经百战、面不改色的他,也难免有些焦躁。
五载光阴,瑾王每次前来偷偷看望小丫头,都会拜访骆青松。
但每次关于骆玖语的问题,两人都总是不约而同的避而不谈。
他深知,若非皇室内部的龌龊之事,若非为了陪他回宫,骆伯母或许不会命丧黄泉,小丫头亦不会历经此劫。
尽管骆伯父从未责怪于他,但他心中却始终有一道坎过不去。
骆伯父亦不愿小丫头再与皇室有所瓜葛。
若无那场梦境、若无此次剿匪、若无小丫头的那一吻,他或许会继续隐匿于黑暗之中。
然而,世事无常,一切皆已发生,且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他心中的情感更是如决堤之水,连他自己亦难以驾驭。
因此,这一次,他决心不再逃避。
“骆伯父,恕我直言,若桑儿留在西南,或许能避开一切纷扰。但如今她即将回京都,又如何能避开那些人和事呢?”瑾王言辞恳切。
“你住口……”骆青松怒喝一声,语气中满是决绝。
这一声呵斥,突如其来,声震屋瓦。
恰巧被门外守值的夜雨与匆匆赶来洒扫的惜竹所闻。
二人皆吓得一跳,旋即竖起双耳细听,门内却已回归沉寂。
“想是二人正商议要事?断非争吵,呵呵。”夜雨低声道。
见对面那矮身量的小丫头,双目圆睁,气势汹汹地向他走来,夜雨心头莫名生出一股怯意。
这短短旬日之间,自见识了瘦猴中毒、娇娘惊逃、秦槐疯癫、六皇子卧床不起、骆家大房那位小姐满面脓疮之惨状。
还有那蒋姓之人至今仍奄奄一息于军营之中……他对自家主子的心上人已有了全新的认识。
不知那“美人蛇蝎”之说是否便是形容骆小姐。
反正他一见骆小姐便本能地浑身紧绷,如今更是发展到连她的丫鬟也令他心生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