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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戴着青铜修罗面具，腕间铜铃随着腾挪发出摄魂颤音，淬毒的峨眉刺在暮色里划出幽蓝弧光。
安陵容反手拔出盘龙柱上嵌着的断刃，鎏金护甲刮过柱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东南巽位！"皇帝的低喝裹着血腥气撞在她耳畔。
安陵容旋身避开毒镖时，看见皇帝撕开龙袍下摆的暗袋。
三枚刻着八旗图腾的龙纹玉佩破空而出，精准打碎迎面而来的三支透骨钉。
这个动作让她想起前世皇帝赏赐避子汤时，也是这样漫不经心地弹落瓷盖上的香灰。
死士们结成天罡阵，淬毒的暗器织成密网。
安陵容的软甲已被腐蚀出焦黑孔洞，肩头伤口渗出的血珠竟泛着诡异的靛蓝色。
她咬碎藏在齿间的解毒丸，苦腥味混着铁锈气在舌尖炸开，恍惚看见前世被灌下哑药时，齐妃护甲上晃动的东珠。
"容儿！"
九龙弓弦鸣震动云霄，玄甲卫的铁蹄踏碎宫墙暗影。
皇帝策马穿过箭雨，玄色大氅在疾驰中猎猎如垂天羽翼。
他挽弓的姿势让安陵容想起选秀那日，他就是这样用金镶玉的箭矢射落她鬓边的海棠——只不过这次箭簇对准的，是即将刺入她心口的淬毒峨眉刺。
铁矢穿透青铜面具的刹那，安陵容突然读懂皇帝眼中翻涌的暗潮。
那不是前世看她跳冰嬉时的玩味，而是猛兽守护领地的凶光。
他弃弓抽剑的动作行云流水，剑锋削断死士颈动脉时，喷溅的鲜血在朝阳初升的天幕下，竟似为她加冕的赤金流苏。
"留两个活口。"皇帝用剑尖挑起地上面具，露出其下布满莲花烙印的脸，"朕要看看，这莲藕般的根须能扯出多少淤泥。"
安陵容踉跄着扶住日晷，晷针上的血珠顺着蟠龙纹路滴落，在她脚边积成小小的血潭。
当最后一名死士被玄甲卫的钩镰枪挑破气海穴，她终于看清那些青铜面具内侧刻着的生辰八字——竟与三年前溺毙在太液池的洒扫宫女完全吻合。
晨钟撞碎最后一缕夜色时，安陵容站在诏狱的窥窗前。
刑架上悬着的叛臣早已不成人形，绣春刀刮骨的声音让她想起前世调香时碾碎琥珀的声音。
当那具躯体终于停止抽搐，狱卒呈上的紫檀木匣里，三缕白发在晨光中泛着珍珠灰的光泽——正是当年在长街罚跪时，往她裙摆泼墨的御史大夫。
"爱妃可知何为莲开并蒂？"
皇帝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他指尖把玩的正是从死士心口剜出的莲花金印。
安陵容望着丹陛下跪拜的群臣，忽然注意到某个五品文官的笏板边缘，有道与肃府铜铃如出一辙的裂痕。
册封贵妃的典礼持续了九个时辰。
当安陵容顶着九凤金冠踏上保和殿前的蟠龙阶，发现汉白玉缝隙里渗着未擦净的血迹。
礼炮轰鸣声中，她对着铜雀衔环镜整理翟衣时，镜面突然映出神武门檐角闪烁的铜铃寒光——那铃声竟与死士腕间的催命符分毫不差。
"娘娘，该接金册宝印了。"
司礼监的声音惊散镜中幻影。
安陵容转身的刹那，十二幅翟衣裙裾扫过丹陛，在夕阳里铺展成浴火重生的羽翼。
她对着御座上的帝王绽开完美笑靥，袖中却将那片带血的齿轮攥得更紧——那是从死士面具上抠下的机括碎片，上面刻着工部侍郎的家徽。
夜风卷着庆功宴的酒香掠过飞檐，安陵容立在角楼听更漏声声。
当子时的梆子敲响时，她对着铜镜缓缓摘下九凤金冠，镜中人的眉间朱砂痣突然渗出一点猩红——就像前世吞下苦杏仁前，甄嬛送来的那盒胭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