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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广袖倏然扫落案上缠枝莲茶盏，碎瓷溅起的药汁在毡毯上蚀出蜂窝状孔洞。
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目光却越过满地狼藉，落在皇后赏赐的血燕盏残渣上。
那盏沿凝结的琥珀珠不知何时已化作猩红，正顺着锦被金线缓缓渗入衾枕。
"查！
给朕掘地三尺！"皇帝猛然起身，腰间香囊竟迸裂开来，数十粒朱砂药丸滚落在安陵容枕畔。
内务府总管吓得膝行后退，后背撞上博古架，震得那尊翡翠送子观音轰然坠地——神像眉心赫然嵌着粒孔雀石。
三更梆子响过第二遍时，慎刑司嬷嬷在荷花池底捞起个缠满水草的檀木匣。
匣中胭脂盒里残余的香粉泛着靛蓝幽光，盒盖内侧用血写着"宝鹊"二字。
安陵容望着铜镜中自己发间新添的白丝，突然轻笑出声。
那笑声惊得守夜宫女打翻烛台，跃动的火苗舔舐着窗纸，将皇后白日送来的五毒锦幡烧出个狰狞的蛇头窟窿。
"宝鹊三天前就告假归家了。"甄嬛捏着内务府记档的手指泛白，绢帛上的墨迹被冷汗洇成团团鬼面。
她鬓边的累丝金凤突然歪斜，露出耳后新结的暗红痂痕——那形状恰似端妃宫檐下的蝎子图腾。
安陵容倚着金丝软枕咳嗽，指腹状似无意地摩挲着锦被下的翡翠碎屑。
当皇帝带着西域雪莲匆匆踏入殿门时，她故意让喉间腥甜溅上他明黄袖口。
那抹血渍遇风即凝成孔雀尾翎的纹路，与温实初银针上的结晶遥相呼应。
五更天泛起鱼肚白时，御花园东南角的枯井飘出焦臭味。
侍卫打捞上的焦尸右手紧攥着半截鎏金香匙，左手却戴着剪秋嬷嬷前日丢失的翡翠戒指。
安陵容隔着纱帐望见皇后鬓边的点翠凤钗微微颤动，那凤尾镶嵌的孔雀石正与她枕下碎屑严丝合缝。
"怕是遭了报应。"皇后护甲轻叩着茶盏，盏中雨前龙井突然翻起血红泡沫。
她身后那扇紫檀屏风上，仙鹤的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幽绿的孔雀石，正死死盯着安陵容榻前那碗未动的参汤。
甄嬛突然在晨雾中攥住安陵容冰凉的手腕。
她袖口玉兰刺绣下渗出丝丝麝香，却混着缕若有似无的苦杏仁味。"宝鹊屋里..."话未说完，窗外骤然掠过道黑影，惊得满树白腰雨燕齐声哀鸣。
安陵容望着廊下新结的蛛网——那些蛛丝正由银转黑，如同她们此刻缠绕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