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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容退出殿门时,檐角铁马正将最后一声叮咚坠入雨洼,那清脆的声音在雨后的空气中回荡。
她数着来时的青砖,在第三十六块砖缝里,发现那抹青苔已被碾作碧色血痕,那碧色的汁液好似是生命的痕迹。
苏培盛递还素银簪时,苍老指尖在她掌心多停了一瞬——那里静静躺着半粒皇后赏的红玛瑙,那红玛瑙鲜艳夺目。
鎏金烛台突然爆开一粒火星,在安陵容话音将落未落的瞬间坠向青砖,那火星“嗤”的一声熄灭了。
皇帝摩挲翡翠扳指的右手倏地收紧,指节泛起的青白与案头未干的朱批如出一辙。
她望着那抹刺目的红从“年羹尧”三字边缘晕染开来,恍惚间竟嗅到前世冷宫白绫浸透的霉味,那霉味潮湿而刺鼻。
“皇后倒是疼你。”皇帝的声音裹着龙涎香的余韵,在珐琅钟摆的间隙里忽轻忽重,那声音好似带着无尽的深意。
苏培盛适时递上青玉茶盏,氤氲水汽模糊了帝王眉间沟壑,却让那对映着烛火的瞳仁愈发幽深如潭,那幽深的目光让她不敢直视。
安陵容感觉石榴裙下的青砖正渗出森森寒气,那寒气顺着裙摆蔓延开来。
前世甄嬛跪在碎玉轩前求情时,也是这样将指尖抵在砖缝间,任霜雪浸透锦缎仍要挺直脊背。
她学着记忆中的模样抬起脖颈,让烛火在眼中聚起两点摇摇欲坠的微光:“臣妾只求专心侍奉皇上。”
珐琅钟摆忽然卡在第三十七下,满室寂静中,皇帝扳指叩击檀木案的声响惊飞了窗外栖雨的寒鸦,那“砰砰”的声响好似要打破这一室的寂静。
安陵容盯着他袖口暗绣的云纹,突然发现那团未洗净的香灰竟与皇后赐的玛瑙同色——殷红里掺着丝缕诡异的青。
“倒是个省事的。”皇帝忽然轻笑,指间奏折擦过她发顶时带起细碎痒意,那痒意好似挠在她的心尖上。
苏培盛堆着笑躬身奉承:“安答应最是守本分,昨儿还帮着敬事房核对彤史呢。”老太监袖中露出的疤痕随着动作扭曲,恍若游过烛影的蜈蚣,那扭曲的疤痕好似隐藏着无数的故事。
安陵容喉间泛起酸涩。
那日彤史记录着华妃侍寝的朱砂印记,她特意用凤仙花汁在“初九”那页洇开半朵牡丹。
此刻皇帝腰间玉佩的明黄流苏正扫过她手背,与记忆中甄嬛获宠那夜摇曳的宫灯穗子别无二致。
“会唱曲吗?”
窗棂外忽有夜风卷着残雨扑入,吹散博山炉里最后一缕青烟,那冷风带着雨丝打在她的脸上,凉凉的。
安陵容望着香灰坠落在猩红氍毹上,恍惚看见前世自己为争宠苦练《金缕衣》时,被炭火灼伤的指尖,那指尖的疼痛好似还残留在记忆里。
她将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藏进袖中,启唇时却溢出清凌凌的江南小调。
“月儿弯弯照九州......”
翡翠镯碰着青砖发出泠泠轻响,与她的尾音缠作绕梁的颤,那清脆的声响好似她内心的一丝挣扎。
皇帝执笔的手悬在半空,一滴墨汁坠在摊开的《寒林重汀图》留白处,恰巧淹没了画中孤雁的喙尖。
苏培盛慌忙要拭,却被帝王抬手止住动作。
安陵容的吴侬软语渐弱时,檐角铁马正撞碎第八滴雨水,那清脆的声音好似为她的歌声画上了一个句号。
她数着皇帝扳指叩击案面的节奏,在第三十七声时堪堪收住最后一个音。
喉间残余的震颤化作细密冷汗,顺着脊骨滑入石榴裙繁复的褶裥,那冷汗的凉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退下罢。”
帝王的声音混着墨香沉在阴影里,辨不出半分情绪。
安陵容叩首时,瞥见那幅被污损的名画正对着自己颤抖的脊背。
画中寒鸦惊飞的方向,恰是皇帝方才朱批“年羹尧”三字的位置。
苏培盛引她出殿时,老太监的皂靴故意碾过那抹被碾碎的青苔。
安陵容望着碧色汁液渗入砖缝,突然想起方才皇帝袖口的香灰——那抹青白里分明掺着永寿宫独有的龙脑香粉。
轿辇起驾的瞬间,她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将半粒红玛瑙塞进苏培盛递还的素银簪镂空处。
老太监布满老年斑的手背青筋一跳,疤痕在宫灯下泛着油亮的光,像极了前世她埋在碎玉轩的海棠根下,那条僵死的竹叶青。
夜雨不知何时又淅沥起来,那细密的雨丝打在轿帘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安陵容数着轿帘晃动的次数,在第三十六下时听见远处传来打更声,那沉闷的打更声好似在诉说着夜的漫长。
掌心月牙状血痕渗出的血珠,正巧滴在裙裾残留的玉簪花碎蕊上,晕开点点朱砂似的红。
当养心殿的灯火彻底消失在雨幕中时,她忽然摸到袖袋里多出的物件——半枚沾着墨香的澄心堂纸,边缘整整齐齐撕成锯齿状,像是从某页奏折匆匆扯下的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