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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兰她爹跌跌撞撞冲进院子时,草帽歪在脑后,草鞋只剩下一只,另一只不知何时跑丢了,袜子还破了好几个洞,脚趾头露在外面直晃悠。他一把揪住老太婆的蓝头巾,扯得对方龅牙都快飞出来,破锣般的嗓门震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乱飞:\"你个败家老娘们!收了人家六两银子又反悔,现在张员外告到县衙,官差把你跟俩儿子都抓走了!这事儿要是闹大了,咱全家都得跟着吃不了兜着走!\"
刘老鬼蹲在墙角嗑瓜子,\"呸\"地吐出瓜子壳,还故意往老太婆脚边吐:\"活该!我给的八两银子她藏得比老鼠洞还严实,天天跟防贼似的。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大牢里的饭香不香啊?\"秀兰哭得梨花带雨,眼泪把脸上的脂粉都冲花了,揪住他的衣领使劲摇晃:\"都怪你!要不是你来抢亲,我娘能进大牢?你就是个丧门星!\"
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过来,烟袋锅子差点戳到刘老鬼天灵盖,烟灰抖了他一脑袋:\"你个混小子,还不赶紧想办法!你媳妇都要哭死了,你就这么干看着?\"刘老鬼挠着后脑勺嘟囔:\"我又不是县太爷他爹,我能有啥办法?总不能把牢门给撬开吧!\"
这边正吵得不可开交,雅阁皱着眉从药坊出来。他刚把小白调配错的草药倒腾清楚,袖子上还沾着鱼腥草的怪味,头发也乱糟糟的,活像被风吹过的鸡窝。\"我去县里看看。\"他甩了甩银冠上的草屑,那银冠上还挂着几片枯叶,\"不过先说清楚,秀兰她小妹天天蹲在灶台前等红烧肉,这闲饭可养不起。再这么吃下去,我得把药坊改成养猪场了。\"
马车上,雅阁被秀兰她爹唠叨得脑仁疼。老头一边抠脚一边哭诉,那味道熏得雅阁直皱眉头,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张员外那老头,看着慈眉善目,发起火来比村口咬人的老黄狗还凶!我那俩傻儿子,还敢跟官差动手,现在好了,三个人在牢里凑桌麻将,估计连牌都凑不齐!\"
到了县城医馆,雅阁刚把事情说完,张掌柜就笑得前仰后合,嘴里的茶水全喷了出来,差点把紫砂壶摔了。\"就为这事儿?\"他擦着笑出来的眼泪,笑得肚子都疼了,\"张员外是我表叔!上个月他还找我要你那催产药给小妾用呢!说你这药比他吃过的任何补药都灵!\"
第二天,秀兰她娘和俩儿子被放出来时,头发乱得像鸟窝,身上还沾着稻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也不知道在牢里经历了啥。没想到这三人一出牢门,直接带着铺盖卷杀到荒鬼村。秀兰她娘往雅阁家门槛上一坐,拍着大腿嚎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那架势就像在表演哭丧:\"我们家破人亡啦!没饭吃没地住,好心的大善人就收留我们吧!你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饿死在路边吧!\"
更绝的是,这家人把厚脸皮发挥到极致。俩儿子天天蹲在村口,见人就说:\"雅阁药坊缺人手不?我们能吃能睡还能打盹!扛麻袋绝对比牛还厉害,就是干活的时候可能会顺便打个呼噜。\"小妹则天天缠着雅阁要新衣裳,抱着刚烤好的玉米饼扭捏作态,饼渣掉了一身:\"公子,人家的绣花鞋都破了呢,走路都硌脚。你看我这双鞋,补了又补,都快变成千层底了。\"
每到饭点,这三人就准时出现。秀兰她娘专挑肥肉多的红烧肉,油汁顺着嘴角流进补丁摞补丁的衣襟,还一边吃一边吧唧嘴,吃得那叫一个香;俩儿子抢馒头的架势,活像八辈子没吃过饭,双手左右开弓,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噎得直翻白眼还不肯停;小妹则挑挑拣拣,这个嫌油腻,那个说没味道,把好好的饭菜弄得乱七八糟。吃完还得坐着雕花马车兜风,一路上指点江山:\"这路该修修了!这树该砍砍了!你们村的房子盖得也太丑了,得跟我学学审美!\"
村民们围在路边指指点点,王寡妇笑得直拍大腿,眼泪都笑出来了:\"啧啧,这家人把'赖'字写脑门上了!比村口那赖皮狗还赖!\"刘老鬼气得直跺脚,鸭舌帽都快被他扯烂:\"早知道当初就该让他们在牢里多待几天!现在好了,引狼入室,这日子没法过了!\"而雅阁望着院子里狼吞虎咽的四人,默默摸了摸钱袋,在小本本上记下:\"防赖账指南,需尽快编写。再不想办法,药坊的粮食都要被他们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