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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摇了摇头,贴近窗边,望着民兵与警察们忙碌的身影,徐志国正在加固工事。
陈林弯腰接过另一名民警递来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调整射击孔的角度。
防风灯在工事上方摇晃,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庞,“他们在编织一张网,一张用钢铁、沙袋和血肉编织的网,一张能拦住所有噩梦的网。”她的声音低沉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车窗上的冰花,“等这张网织好了,我们就能在春天里摘下手套,好好晒晒太阳了。”
男孩似懂非懂,腮帮鼓成小包。
……
渡口码头的积雪被货船引擎蒸腾成灰黑色胶状泥浆,粘稠地黏在栈桥钢板上,每一步踩踏都发出拔塞般的闷响。
"云林号"货船的船舱铁门刚掀开三十公分,上千个难民便像被捅破蜂巢的工蜂般挤进去,有人的棉裤被门沿勾破,露出冻得发紫的大腿,却仍用后背死死顶住身后的人群,只为尽早上船。
武警二大队和三大队的卡车停在栈桥旁,轮胎下垫着的木板已被压出裂纹。
上等兵赵海强往车上码反坦克地雷时,铁铲磕到钢板发出尖啸,惹得旁边抱着步枪的新兵缩了缩脖子:“赵哥,这地雷真能炸穿那些玩意儿?”
赵海强往手套上哈口白气:“管它能不能,总比拿烧火棍强。你瞅见对面卡车装的铁丝网没?那玩意儿缠在楼道里,能拖慢它们半分钟也是好的。”
“支队长,刚收到消息,前线180师撤下来了,怕是真要打巷战了。”一大队队长林俊贤摘下防寒手套,呵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霜花,他望着远处地平线摇头,“县城前五公里的那片麦田从前到了五月金浪翻涌,现在全成了感染者的跑马场。”
“也怪不得部队撤退,平原无险可守,防线退到县城,利用楼群切割战场,是唯一能拖慢它们的办法了,可我担心的是巷战意味着要把老百姓卷进去......”
“就算无险可守,也得拖延时间,不可能第一时间就卷入巷战。”支队长赵瑞成用战术手套抹掉风镜上的积雪,接过参谋递来的任务指令。
牛皮纸文件上的油墨在风雪中洇开毛边:“武警第二、第三大队原命令不变,全体官兵立即前往西段政府办公区构筑防线。”他啧了一声,转身时作战靴碾过一块冻得梆硬的泥浆块。
“而且你以为我不知道会把百姓卷进去吗?”他抬手指向正在抢登货船的人群,一个染黄发的青年正将拄拐的老人推下栈桥,老人跌落时手中口袋摔出老远,玉米饼滚进泥雪混合物里,“但要是不在巷战里把它们拖住,这些人连登船的三分钟都等不到。”
对面三大队的卡车已挂挡启动,氙气车灯扫过码头告示牌,去年的"禁渔通知"被积雪覆盖了一半。
“全体登车!”参谋的哨声划破风雪。
100多辆卡车同时发动引擎,轰鸣声震耳欲聋。
打头的是20多辆武警的步战车,上方的重机枪朝天鸣枪,无情地驱散挡路的平民,金属的冰冷与人性的挣扎在此刻激烈碰撞。
码头上的平民发出阵阵惊呼,恐惧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一个抱着婴儿的妇女突然冲过来,拦在一辆卡车前,眼中满是悲愤。“你们说渡口安全!现在又要跑!”她怀里的婴儿被冻得嘴唇发紫,攥着她衣襟的小手通红,腕间系着半枚银锁,“我男人在南方军区被强征走时,孩子还没满月!现在连个尸首都没找着!”
婴儿似乎感受到母亲的情绪,发出微弱的、沙哑的啼哭。
驾驶员探出脑袋,声音里带着几分心虚:“防线需要增援,渡口由一大队留守。”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因为他清楚车后货舱里的反坦克地雷数量,更清楚一大队700人加600民警,在潮水般的感染者面前不过是撒把盐进江里。
如果感染者真的突破了前线,这里将再次化为屠宰场,血流成河。
七十岁的胡大爷拄着拐棍冲过来,用拐杖敲打车门:“你们当兵的是不是要丢卒保车?老子年轻时支前抬过担架,你们不能不管老百姓!”
三大队的卡车司机猛按喇叭,李大爷的拐杖卡在车轮旁,车身猛地颠簸,车厢里的铁丝网哗啦啦响。
一个戴棉帽的士兵探出头:"大爷让开!我们去修工事,修好就回来!"
"放你娘的屁!"杂货店老板王胖子从人群里挤出来,手里拎着半瓶二锅头,“你们往前线跑,是觉得南边守不住了吧?渡口要是没有足够的部队,感染者顺着江漂过来咋办?”
"江上有军舰巡逻,轮不到你操心!"赵瑞成从指挥装甲车中探出头,风镜上的积雪被体温融化,顺着镜片流成两条水痕,“再挡路,按妨碍军事行动处理!”
“来来来,我就要看看怎么个妨碍军事。”王胖子又灌了一口酒,还打了个酒嗝。
“拖下去,这种酒鬼让他排到最后上船。”赵瑞成大手一挥,冷声道。
卡车上的两名士兵跳下车,把王胖子按在卡车轮胎旁,二锅头酒瓶滚出老远,琥珀色的酒液在雪地上洇出深色痕迹,他喘着粗气骂:“你们把老子的酒弄洒了!”
按住他的士兵皱眉:“再闹就带你去禁闭室喝西北风。”
王胖子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肥肉抖得厉害:“禁闭室?等感染者来了,你们的禁闭室就是棺材!”
与此同时,车上的一部分武警也跳下车来开始推搡人群,试图清出一条足以使车队通行的道路。
……
车队驶进市中心时,公交站牌轰然倒塌,砸中抛锚轿车,玻璃碎片噼里啪啦溅在卡车挡风玻璃上。
林俊贤的对讲机突然发出刺耳的杂音,他赶紧升起车窗,勉强听清:“这里是一大队!难民点燃了栈桥三号货舱!他们想逼'朝阳号'提前开船...妈的,火势控制不住了!”
“一群鼠目寸光的蠢货。”赵瑞成猛拍装甲车座椅,震得车顶积雪簌簌掉落,“就算船现在开,能装走两千人还是三千人?下次渡轮还敢靠岸?”
林俊贤望着渡口方向腾起的黑烟,低声自语道:“可是人总是优先顾着自己的,别人的死活关他们什么事。”
紧接着,渡口处传来零星的枪声,“砰…砰…”像闷在罐头里的爆竹。
“又开枪了,命令一大队用抽水机从江里抽水!”赵瑞成扯掉风镜,露出瞬间变红的眼睛,“必须灭火!再出现大规模枪击事件,等战争结束,咱们全得去军事法庭喝西北风!”
车载电台突然响起杂音,断断续续传来前线的战报:“殿后的180步兵师正在向县城收缩...重复,县城即将进入巷战阶段...请求炮火覆盖…坐标Y980……”
“支队长,你说。”林俊贤把车载电台的音量调小,“要是咱们也被留在巷战里,会有人记得咱们吗?”
“总会有人记得,我们是为国牺牲。”赵瑞成望着车窗外狂奔的人群,其中一个小女孩摔倒在雪地里,她母亲回头抱她时,脸上的妆容早已花掉,睫毛上挂着泪珠,脸色跟地上的积雪一样惨白。
“团团乖,咱们到了云林县就活下来了。”她踉跄着抱起孩子,在车队扬起的雪雾里快步后退,怀里的孩子指着车上的重机枪,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喊:“妈妈,铁...铁棒棒。”
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不知是渡口的火势蔓延,还是前线的炮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