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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的育婴堂像一具被剥皮的尸体,灰白色外墙裸露着砖石纹理,每道缝隙都渗出暗红色的黏液。沈予安站在锈蚀的铁门前,右眼的青铜瞳孔自动调节焦距——透过层层墙壁,他看到中庭那棵枯死的梧桐树下,密密麻麻堆着上百个陶瓮,每个瓮口都封着写有\"沈\"字的黄符。
\"安魂曲...\"沈予安从怀中取出西街纸扎铺带回的陶土娃娃,娃娃的胸口位置有个音孔,\"原来如此。\"
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音孔上,陶土立刻如海绵般吸收血液,娃娃的嘴部缓缓张开,飘出一段诡异的摇篮曲。曲调明明是哄孩子入睡的温柔旋律,却让铁门上的锁链疯狂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部挣扎。
\"嘎吱——\"
铁门自行开启一道缝隙,腥臭的风扑面而来,风中裹挟着细碎的哭声。沈予安低头看去,门槛内摆着七双绣花鞋,鞋面上用金线绣着北斗七星图案。最旧的那双已经腐烂成丝缕,最新那双却崭新得刺眼——分明是祖母常穿的款式!
《凶宅志异》在怀中发烫,自动翻到记载育婴堂的章节。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立体地图:整个建筑呈子宫形状,中庭梧桐树是脐带位置,而树根延伸向七个方向,每个尽头都有一间特殊的育婴室。图示旁标注着:
**\"未亡魂需七物安抚\"**
**\"葬花取自在子时绽放的血梧桐\"**
**\"生父泪需从契约中提炼\"**
沈予安踏过绣花鞋,鞋底传来黏腻的触感。地面不是石板,而是某种硬化了的有机质,表面布满血管状的凸起。当他走到走廊第一个拐角时,墙上的煤油灯突然自燃,火光竟是青绿色,照亮了两侧密密麻麻的婴儿手印。
手印有新有旧,最早的那些已经发黑,最新的几个还在往下滴血。最骇人的是,所有手印的小指都缺了一截——和沈予安一模一样!
\"爹爹...\"
细弱的呼唤从走廊深处传来。沈予安右眼的青铜视觉看到,尽头的育婴室里爬出个穿红肚兜的孩童,他的皮肤呈现不正常的青灰色,后颈烙着\"沈\"字印记。孩童手里拖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链子另一端没入黑暗。
\"来陪我们玩...\"孩童突然咧嘴一笑,口腔里没有舌头,只有一团蠕动的红绳,\"娘亲等了好久...\"
铁链猛地绷直,黑暗中传出令人牙酸的拖行声。沈予安掌心的青铜秤盘印记突然发烫,在地面投射出秤影。孩童触及秤影的瞬间发出惨叫,身体如蜡般融化,露出里面陶土制成的骨架——这正是第四个镇物的本体!
沈予安刚要上前,两侧墙壁突然渗出黑色液体,液滴在空中凝成婴儿形状,发出刺耳的啼哭。声浪如有实质,震得他耳膜生疼,鼻腔涌出温热的血液。怀中的陶土娃娃突然挣脱,跳到他肩上对着黑婴们发出同样的哭声,两种声波在空中相撞,炸出团团绿火。
趁着这个间隙,沈予安冲向尽头的育婴室。门楣上悬挂的铜铃无风自响,铃舌竟是截小指骨!室内景象让他胃部痉挛——
二十张婴儿床排列成北斗七星状,每张床上都躺着具干尸,尸体表面覆盖着契约文书。而正中央的祭坛上,摆着个水晶棺,棺内浸泡着个发育不全的胎儿,脐带连接着屋顶垂下的红绳。红绳另一端正握在个穿嫁衣的女人手里——是沈碧梧的灵体!
\"夫君终于来了。\"沈碧梧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我们的孩子...需要个名字...\"
她轻轻拉动红绳,水晶棺内的胎儿突然睁开眼,瞳孔是纯粹的青铜色。与此同时,整座育婴堂剧烈震动,中庭传来梧桐树断裂的巨响。沈予安右眼的视野突然分裂——左半侧看到的是现实中的恐怖景象,右半侧却浮现出三百年前的画面:
初代守契人沈重山跪在河岸边...
他将刚出生的长子放入青铜匣...
妻子发疯般抢夺,被契约反噬成白骨...
\"看到了吗?\"沈碧梧的灵体飘到沈予安面前,嫁衣下摆滴着水,\"沈家的传统...长子永远是祭品...\"
水晶棺突然炸裂,防腐液如暴雨般四溅。胎儿悬浮在空中,脐带自动断裂,断面处伸出无数细小的红绳,如蛛网般罩向沈予安。千钧一发之际,怀中的《凶宅志异》飞出,书页哗啦啦翻动,停在某张夹页上——那是祖母留下的笔记:
**\"未亡魂非婴灵,实为契约漏洞\"**
**\"沈碧梧死时怀有身孕,胎儿魂魄被契约扣押\"**
**\"取得陶土娃娃后速离,勿听其言\"**
沈予安猛地后撤,袖中滑出银剪刀。刃口触及红绳的瞬间,整座育婴堂响起震耳欲聋的钟声——来自地底深处的河钟感应到了破契之力!
沈碧梧的灵体发出凄厉惨叫,嫁衣被无形力量撕碎,露出里面由契约文书组成的身体。文书上的文字正飞速消失,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舔舐。悬浮的胎儿突然衰老,眨眼间变成干尸状态,而后炸成粉末。
\"你逃不掉的...\"沈碧梧的声音逐渐微弱,\"七镇物集齐之时...就是契约重订之日...\"
陶土娃娃突然跳向祭坛,张开嘴将空中飘散的胎儿骨灰全部吸入。娃娃的身体顿时龟裂,裂缝中透出青光。沈予安趁机抓起它冲向中庭,身后传来育婴室坍塌的轰鸣。
梧桐树已经完全枯死,树干上裂开个巨大的口子,里面塞着个小小的棺材。树根周围散落着新鲜的花瓣——血梧桐的花,子夜绽放,黎明凋零。沈予安扯下左手腕上一块皮肤(那里早就浮现出契约文字),将渗出的血滴在花瓣上。花瓣立刻燃烧起来,火焰是诡异的青白色。
\"生父泪...\"沈予安将陶土娃娃贴近燃烧的花瓣,\"沈静山,该还债了。\"
火焰突然变成液体,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火中析出,落入娃娃的音孔。陶土瞬间软化,变成活婴般的触感。娃娃睁开眼,这次是正常的黑色瞳孔,它轻轻说了句话就化为青烟消散:
\"爹爹...保重...\"
树干的裂口突然扩大,小棺材滑入沈予安手中。棺盖自动开启,里面不是预想中的尸骨,而是一盏微型的青铜灯——第四个镇物!
灯芯自动点燃,火光中浮现出雾隐河底的景象:巨大的河钟表面刻着七盏灯的形状,其中四盏已经亮起。而更令人不安的是,钟摆位置绑着个熟悉的身影——是祖母的魂魄!
\"掌柜的!快走!\"
纸扎童男残缺的身体突然从地底钻出,它只剩下上半身,腹腔里塞满了契约文书。童男用最后的力气推了沈予安一把,自己却被地下伸出的无数黑手抓住。
\"老太太...在河钟里...\"童男的声音被撕碎前传来,\"她骗了所有人...包括契约...\"
整座育婴堂开始崩塌,砖石瓦砾中伸出密密麻麻的婴儿手臂。沈予安护住青铜灯冲向大门,每一步都踩在蠕动的\"地面\"上。当他终于冲出铁门时,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坍塌声。
尘埃落定后,废墟上浮现出七个穿嫁衣的女影,她们手牵手围成圆圈,中央是那棵燃烧的梧桐树。火焰组成箭头,直指雾隐火车站方向——第五个镇物所在。
沈予安低头看向手中的青铜灯,灯座底部刻着行小字:
**\"七灯亮,钟声响\"**
**\"逆天改命,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