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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仓库。
海风像掺了沙子,刮得脸生疼,空气里除了海水的咸味,还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腻,像放久了的烂肉,又像某种化学试剂挥发的味道。
萧寒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是晕船,是这味道,勾起了他某些不好的回忆。
三年前,金三角,也是这种该死的甜腻味,陈锋就躺在他脚边,脖子上的血窟窿还在汩汩冒着热气,热气里带着的,就是这种让人反胃的味道。
“萧哥……活下去……”陈锋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像魔咒一样,挥之不去。
萧寒猛地握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掌心一阵刺痛。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咳咳……那些孩子……被关在……码头仓库……”苏浅月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这女人,还真是命硬,几次三番都没死,还提供了关键信息。
“你最好祈祷那些孩子没事,不然……”萧寒没说下去,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浅月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指了指前方。
前方不远处,一排集装箱堆叠在一起,像一座小山。其中一个集装箱的门虚掩着,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
“血煞门……”萧寒咬牙切齿,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他大步朝那个集装箱走去,步子迈得很大,带起一阵风,吹得衣角猎猎作响。
“等等!”苏浅月突然叫住他。
萧寒停下脚步,回头,眼神不耐烦。
苏浅月指了指集装箱周围:“有埋伏。”
萧寒扫了一眼。
集装箱周围,散落着一些杂物,破渔网,烂木箱,还有几个油桶,看起来很正常,但萧寒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掩护。
油桶后面,隐约能看到反光,那是狙击枪瞄准镜的反光。
烂木箱旁边,有一块凸起,那是……绊雷。
“雕虫小技。”萧寒冷哼一声。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屈指一弹。
硬币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击中了那个绊雷。
“轰!”
一声闷响,绊雷爆炸,气浪将周围的杂物掀飞。
几乎同时,几颗子弹呼啸而来,打在萧寒刚才站立的位置。
萧寒早有防备,一个侧身,躲开了子弹。
他顺手抄起一块木板,挡在身前。
子弹打在木板上,发出“噗噗”的声响。
“找死!”萧寒眼神一冷。
他猛地冲向最近的一个油桶,速度快得惊人。
油桶后面的狙击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寒一脚踹飞。
萧寒夺过狙击枪,架在油桶上,瞄准,扣动扳机。
“砰!”
一颗子弹呼啸而出,精准地击中另一个狙击手的眉心。
“还有谁?”萧寒的声音冰冷,像来自地狱的魔鬼。
剩下的几个枪手吓破了胆,纷纷从掩体后面跳出来,举起双手。
“别开枪!我们投降!”
萧寒没有理会他们,他走到那个虚掩着门的集装箱前,深吸一口气,猛地一脚踹开集装箱门。
“砰!”
集装箱门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集装箱里,十几个孩子挤在一起,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看到萧寒,孩子们先是一愣,然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声。
“叔叔!救救我们!”
“呜呜呜……我要回家……”
“妈妈……我要妈妈……”
萧寒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柔声说道:“别怕,孩子们,叔叔来救你们了。”
他走到孩子们面前,蹲下身子,伸出双手:“来,叔叔带你们回家。”
孩子们看着萧寒,眼神中充满了希望。
他们争先恐后地扑向萧寒,紧紧地抱住他。
“砰!”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
一颗子弹,擦着萧寒的头皮飞过,打在集装箱的墙壁上,溅起一片火花。
萧寒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冰冷。
他猛地转过身,看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韩天枭站在那里,手里那把象牙手枪还冒着青烟,枪口微微发烫。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用拇指轻轻摩挲着枪柄上雕刻的骷髅头。那骷髅头的眼睛,镶嵌着两颗极小的红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诡异的光。
“谁让你开枪的?”韩天枭开口,声音不高,甚至称得上温和。
但跪在他面前的枪手却抖得像筛糠一样,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很快就在地上积了一滩水渍。
“老……老大……我……我以为……”枪手结结巴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快吓尿了。
“以为什么?以为我老了,耳朵聋了,听不见枪声?”韩天枭语气依旧平缓,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压抑的怒火。
“不不不……老大……我……我只是想……想帮您……”枪手拼命地磕头,把头磕得“砰砰”响,地板都快被他磕出一个坑来。
“帮我?怎么帮?一枪打死他?然后让博士拿不到活体骨髓,拿不到‘龙血’,拿不到他想要的一切?”韩天枭的声音陡然提高,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我……我……”枪手彻底崩溃了,除了“我”之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废物!”韩天枭抬起脚,一脚踹在枪手的胸口。
枪手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撞在集装箱的墙壁上,又弹落在地。他捂着胸口,蜷缩成一团,像一只煮熟的大虾。
韩天枭看都没看他一眼,他慢慢地走到集装箱门口,看着里面的萧寒,眼神玩味。
“身手不错,难怪能干掉泰山。”韩天枭开口。
萧寒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救走这些孩子?”韩天枭笑了,笑得很张狂,“你太天真了!”
他拍了拍手。
“啪啪”两声,在寂静的码头上格外清晰。
紧接着,从四面八方涌出几十个黑衣人,手里都拿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萧寒和那些孩子。
“你觉得,是你的动作快,还是子弹快?”韩天枭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萧寒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知道,韩天枭说的是实话。
就算他再厉害,也不可能快过子弹。
更何况,他还要保护这些孩子。
“你想怎么样?”萧寒问。
“很简单,”韩天枭耸了耸肩,“放下武器,乖乖跟我走,我可以考虑放过这些孩子。”
萧寒沉默了。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反抗。”韩天枭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那样的话,这些孩子,就只能给你陪葬了。”
他指了指那些孩子,眼神中充满了威胁。
“三。”
韩天枭开始倒数。
“二。”
他的手指,放在了扳机上。
“一。”
就在这时,萧寒突然动了。
他没有放下武器,也没有乖乖就范,而是……
他猛地抓起一个孩子,挡在了自己身前。
“你敢!”韩天枭怒吼。
“你看我敢不敢。”萧寒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他用枪口,顶住了孩子的太阳穴。
“你……”韩天枭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怎么也没想到,萧寒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威胁他。
“放人!”萧寒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你别乱来!”韩天枭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
这些孩子,可是博士点名要的,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他可担待不起。
“放人!”萧寒再次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冰冷。
“好……好……我放人……”韩天枭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退后。
那些黑衣人,慢慢地退了下去。
“现在,可以放了那个孩子了吧?”韩天枭看着萧寒。
“等我安全了,自然会放了他。”萧寒的声音,依旧冰冷。
他挟持着那个孩子,慢慢地朝码头外走去。
韩天枭站在原地,看着萧寒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怨毒。
“萧寒……”他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脚下,那个被他踹飞的枪手,还在痛苦地呻吟着。
不过,已经没有人去理会他了。
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萧寒和那个被他挟持的孩子身上。
这场对峙,究竟会以什么样的结局收场?
没有人知道。
但所有人都知道,今晚的江城,注定不会平静。
“萧寒,我们又见面了。”韩天枭的声音,阴冷而得意。
“我说过,你会付出代价的。”
巨大的集装箱像沉默的巨兽,在夜色中投下扭曲的阴影。
“砰!”
萧寒一脚踹开仓库大门,厚重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呻吟。
昏黄的灯光倾泻而出,照亮了仓库内令人窒息的景象。
十几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还在襁褓之中。
他们被分别关在锈迹斑斑的铁笼里,像待宰的羔羊。
孩子们个个面黄肌瘦,眼神空洞,脸上布满了泪痕和污垢。
有的孩子身上还有未愈合的伤口,渗出脓血,散发着恶臭。
看到突然出现的萧寒,孩子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哭喊声。
“救救我……救救我……”
“呜呜呜……妈妈,我要妈妈……”
“哥哥,我怕……”
哭喊声、求救声、抽泣声交织在一起,像一把把尖刀,刺痛着萧寒的心。
他的眼眶瞬间充血,一股暴戾的气息从体内升腾而起。
【龙血】在血管里奔腾咆哮,几乎要冲破束缚。
“别怕,我带你们回家。”
萧寒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他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杀意,一步一步走向那些铁笼。
“咔嚓!”
萧寒徒手掰断了锁住铁笼的锁链,精钢铸造的锁链在他手中如同脆弱的面条。
他打开笼门,将孩子们一个个抱了出来。
“哥哥,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一个小女孩紧紧抓住萧寒的衣角,怯生生地问道。
她的眼睛很大,却布满了血丝,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萧寒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嗯,哥哥带你回家。”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却依旧沙哑。
“哥哥,我饿……”
另一个小男孩抱着肚子,可怜巴巴地看着萧寒。
他的嘴唇干裂,脸色苍白,瘦得皮包骨头。
萧寒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递给小男孩。
“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回家。”
小男孩接过饼干,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谢谢哥哥……”
他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萧寒的眼眶湿润了。
他发誓,一定要让那些伤害这些孩子的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砰!”
突然,仓库的大门再次被人踹开。
一群身穿黑色作战服的壮汉,手持武器,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韩天枭。
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血红色的衬衫。
他的五官深邃立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眼神中透着一股阴鸷和狠辣。
“萧寒,你果然来了。”
韩天枭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送死。”
萧寒将最后一个孩子护在身后,缓缓站起身。
他看着韩天枭,眼神冰冷得可怕。
“韩天枭,三年前的账,今天,我们该好好算算了。”
“三年前?”
韩天枭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说金三角那次?”
他故作恍然大悟状,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那次,真是可惜啊,竟然让你给逃了。”
“不过,今天,你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拍了拍手,身后立刻涌出更多的黑衣人。
他们将萧寒团团围住,枪口对准了他。
“萧寒,你以为,凭你一个人,能对付得了我整个血煞门?”
韩天枭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力量!”
他猛地一挥手,那些黑衣人立刻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密集的枪声,瞬间响彻整个仓库。
子弹像雨点般朝萧寒倾泻而去。
然而,萧寒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砰砰砰……”
子弹击中他的身体,发出沉闷的声响。
但诡异的是,那些子弹,竟然无法穿透他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