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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抬起头，看见萧寒，然后咧开嘴，露出一口白得晃眼的牙，吊儿郎当地问：“萧哥，又从哪儿顺来什么好东西了？给我瞅瞅。”
萧寒的呼吸，毫无预兆地停顿了。
他定定地看着那张脸，看着那双灵活摆弄零件的手，喉咙像是被灌了铅，又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堵住，干涩得厉害，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抽痛，随即是汹涌的酸胀感，铺天盖地，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他甚至无意识地向前微倾了身体，想要抓住那虚幻的光影。
投影里的陈锋似乎擦完了最后一个零件，满意地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他的目光，隔着时间和空间的距离，精准地落在萧寒所在的位置。
那眼神，依旧是他熟悉的聪慧，但深处，却藏着一丝萧寒从未见过的，沉甸甸的东西。
他对着空气，或者说，对着启动了这段信息的萧寒，嘴唇动了动。
声音透过投影，带着轻微的电流干扰声，像是老旧收音机里传出的信号，却依然是那个萧寒刻在记忆里的语调，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
“萧哥。”
陈锋喊了一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下定某种决心。他手里的擦枪布被无意识地揉成一团。
“如果你能看到这个……”
他的眼神闪烁不定，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替的是一种让萧寒心惊肉跳的凝重。
话音在这里，突兀地中断了。
投影的画面像是信号不良的老电视，开始剧烈地闪烁、跳动，布满了密集的雪花状干扰条纹。
陈锋的影像迅速扭曲、拉长、模糊，最后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滋啦”声，彻底崩溃，化作无数细碎的蓝色光点，如同萤火虫般飞舞了几下，便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战术手表】的屏幕重新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只留下萧寒，还保持着刚才那个前倾的姿势，僵立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零下几十度的寒流瞬间冻住，又像是被看不见的高压电流狠狠击穿。
什么他妈的克隆体？！
陈锋刚才说了什么？
他的克隆体……已经……以及什么？！
被激活了？暴露了？失控了？还是……被处理了？
萧寒的大脑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轰然炸开，瞬间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而混乱的心跳声，还有血液疯狂冲击太阳穴带来的嗡嗡巨响。
他猛地低下头，死死盯住手腕上那块已经恢复正常的【战术手表】。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他的皮肤，带来一丝微弱的刺痛感，提醒他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这个词，像是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烙进了他本就因为愤怒和混乱而剧痛的神经深处，然后毫不留情地疯狂搅动。
这三个毫无关联，却又带着同样冰冷、诡异气息的词语，在他脑海里疯狂地碰撞、旋转、纠缠，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撕成碎片。
一个荒谬到让他浑身发冷的念头，如同破土而出的毒笋，不受控制地疯长起来。
难道……
难道那场爆炸中死去的陈锋……不是真正的陈锋？
或者说……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克隆体？
那真正的陈锋呢？他还活着？
LY-0729……难道指的根本不是什么狗屁代号，而是……那个克隆体的编号？！
无数个可怕的猜测和疑问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他。他一直以为的真相，他一直背负的血债，他这些年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的唯一支撑……在这一刻，似乎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了黑色幽默的笑话。
如果陈锋没死，那他这几年的追查算什么？那些午夜梦回的愧疚和痛苦算什么？
那场该死的爆炸，那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又他妈的算是什么？！
是谁在布局？是谁在隐瞒？血煞门？还是……有更深的黑手？
萧寒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却丝毫无法压下胸腔里那股几乎要爆炸开来的狂怒与茫然。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个被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的小丑！
一声带着焦急与警惕的低喝，将萧寒从混乱的思绪中猛地拉回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