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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张焕在门外轻唤,\"宫中来人了。\"
来的是个年轻宦官,手持拂尘,面带微笑:\"许大人,圣上口谕,请您即刻进宫。\"
甘露殿内,李世民正在批阅奏折。见许延年进来,他放下朱笔:\"听说你要去洛阳?\"
许延年心头一跳:\"陛下圣明。\"
\"为了韦弘的案子?\"
\"还有苏家灭门案。\"许延年如实道,\"两条线索都指向洛阳。\"
李世民沉吟片刻:\"韦弘死前可说了什么?\"
\"只说回洛阳扫墓。\"许延年顿了顿,\"但臣查到,他在洛阳有一处私宅,常年有仆人打理。\"
\"朕知道了。\"李世民从案几抽屉里取出一块铜牌,\"拿着这个,必要时可调洛阳府兵。\"
许延年双手接过:\"谢陛下。\"
\"延年,\"李世民忽然道,\"你父亲可知此事?\"
\"家父...略有耳闻。\"
李世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徐景松与杨玄感是故交,你此去洛阳,不妨多听听杨别驾的建议。\"
\"臣谨记。\"
离开皇宫,许延年径直去了西市。他需要购置些药材,好让商贾身份更加可信。
\"这位郎君要些什么?\"药铺伙计热情招呼。
许延年扫视着琳琅满目的药柜:\"川连、当归、茯苓...再来些西域奇药。\"
伙计眼睛一亮:\"郎君懂行!小店刚到了一批波斯血竭,价比黄金...\"
\"取来看看。\"
伙计转身去取药,许延年则打量着铺内陈设。柜台后挂着几串干药草,墙角堆着几个麻袋,散发出浓郁的药香。
\"郎君请看。\"伙计捧出一个小木匣,\"正宗的波斯血竭,止血生肌的圣药。\"
许延年拈起一小块暗红色的树脂,在指尖捻了捻:\"掺了三分之一的假。\"
伙计脸色大变:\"郎君这话从何说起...\"
\"真血竭捻开呈深红色,有珍珠光泽。\"许延年淡淡道,\"这个颜色发暗,光泽也不对。\"
伙计讪笑着收起匣子:\"郎君好眼力...小店还有上好的雪莲...\"
许延年买了些常用药材,又特意选购了几味西域奇药,这才离开。刚出店门,就看见许义匆匆赶来。
\"大人,查到了!\"许义压低声音,\"苏小姐那封信是从洛阳永丰坊寄出的,寄信人署名'柳'。\"
\"柳?\"许延年眼神一凝,\"可查到具体地址?\"
\"永丰坊有家'柳林书院',是个教书先生开的。\"
许延年记下这个信息:\"回去再说。\"
回到大理寺,许延年命人取来洛阳的详细舆图。永丰坊位于洛阳城南,是寻常百姓聚居地,柳林书院在坊内小有名气。
\"这书院什么来头?\"
张焕答道:\"据洛阳来的差役说,书院主人姓柳,是个落第举子,学问不错但脾气古怪,专收些贫寒学子。\"
许延年若有所思:\"与苏家有什么关联?\"
\"暂时没查到。不过...\"张焕犹豫了一下,\"那差役说,柳先生有个妹妹,前年病死了,年纪与苏小姐相仿。\"
许延年眼神一凝:\"病死?什么病?\"
\"说是心悸之症,突然就没了。\"
许延年记下这个细节,又详细询问了洛阳的其他情况。韦弘的私宅在洛阳城北的富义坊,离官署区不远,是个三进的大院子。
\"宅里现在什么人住着?\"
\"一个老管家和几个仆役。\"张焕道,\"韦弘每年会去住上一两个月。\"
许延年点点头,将舆图卷起:\"我离京期间,你每日照常来书房点卯,做出我在养病的假象。\"
\"下官明白。\"
夜幕降临,许延年独自在书房整理行装。除了必要的文书和银两,他还带上了母亲留下的玉佩——那是他从不离身的物件。
\"大人。\"许义轻轻敲门,\"太傅府来人了,说老爷请您回去一趟。\"
许延年沉吟片刻:\"知道了。\"
太傅府的书房里,徐景松正在煮茶。见儿子进来,他指了指对面的席位:\"坐。\"
许延年行礼入座,静静等着父亲开口。
\"洛阳之行,都准备好了?\"徐景松斟了杯茶推给他。
\"差不多了。\"
徐景松从案几抽屉里取出一个小木匣:\"拿着。\"
许延年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把精致的匕首,鞘上镶嵌着七颗宝石,排列如北斗。
\"这是...\"
\"你母亲留下的。\"徐景松声音低沉,\"她曾说,若你有朝一日远行,便把这个交给你。\"
许延年轻轻抽出匕首。刃如秋水,寒光凛凛,靠近柄处刻着一个小小的\"安\"字——母亲闺名\"静安\"。
\"母亲她...\"
\"当年她去洛阳行医,就带着这把匕首。\"徐景松目光悠远,\"如今你去洛阳查案,或许...能用得上。\"
许延年郑重地将匕首收入怀中:\"谢父亲。\"
\"记住,\"徐景松突然严肃起来,\"洛阳水深,不要相信任何人。特别是...\"他顿了顿,\"姓韦的人。\"
许延年点头:\"儿子谨记。\"
回到大理寺已是亥时。许延年最后检查了一遍行装,确认无误后才熄灯就寝。然而刚躺下不久,就听见窗外一阵轻微的响动。
\"谁?\"许延年悄无声息地起身,手握上了枕下的匕首。
窗外传来三声轻叩,接着是许义压低的声音:\"大人,有情况。\"
许延年开窗,许义敏捷地翻了进来:\"大人,张司直抓到个探子!\"
\"什么探子?\"
\"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厮,在书房外探头探脑。张司直拿下他,一审竟是韦府的人!\"
许延年眼神一冷:\"人呢?\"
\"关在偏厅了。\"
偏厅里,一个瘦小男子被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布团。见许延年进来,他惊恐地缩了缩身子。
\"谁派你来的?\"许延年扯掉他嘴里的布团。
\"没、没人派小的...\"小厮结结巴巴地说,\"小的只是...只是路过...\"
许延年不言语,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小厮被看得浑身发抖,终于崩溃道:\"是...是韦管家让小的来打听大人何时动身去洛阳...\"
\"韦管家?韦挺府上的?\"
小厮点头如捣蒜:\"是、是...管家说,说要知道大人的行程...\"
许延年与许义交换了一个眼神。韦家这么快就知道他要去洛阳,必有内应。
\"带下去严加看管。\"许延年吩咐张焕,\"不要走漏风声。\"
回到书房,许延年重新调整了计划:\"我们提前出发,现在就走。\"
许义一惊:\"现在?寅时还没到...\"
\"韦家已经起疑,再等恐生变故。\"许延年迅速收拾必要的文书,\"你去牵马,我们改走通化门。\"
\"是!\"
子夜时分,两匹不起眼的灰马悄然离开大理寺,消失在长安城的夜色中。许延年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城墙,心中明白,此去洛阳,等待他的绝不会只是简单的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