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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说话时目光都望向王棣,希望得到他的认同。
“释解先贤语论,大抵是很难达成共识的,一千个观……哦,每个人解读的方向不同,理解的自然不一样。学术之争嘛,其实谈不上谁对谁错,能被更多人认同便可推行,但仍可以争辩。”王棣想了想,在自家人面前也没必要藏掖,慢慢的说道:“我是这么理解的——食,并不只代表吃东西,它是泛指人的衣食住行等生活起居,是一种代称,属于物质上的;色,既不是代表喜欢漂亮的东西,更不是特指好色一类……当然,其实好色也算是喜欢漂亮事物的一种特例……色的原意应该是感官上的追求,人有五感六觉,人对外界刺激的反应折射出人性中的喜怒哀乐,莫不过佛说五蕴色受想行识,亦为八苦之一。”
稍稍一顿,他顺手折了截柳枝把玩着:“从我个人的观点来看,告子说‘食、色,性也。仁,内也,非外也。义,外也,非内也。’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对于人来说,吃喝拉撒睡也好,喜怒哀乐也好,都是人的本性罢了,宽厚善良,同样是本性,而高尚正直却是需要后天的培养,无可厚非。”
末了,他轻轻地说道:“古书在意,无法说是古书所说。后人的解读可以有千万种,但一定不可曲解或过度追捧,否则便是误解了先贤本意。”
他说完这一番话,王桐几人皆是若有所思。
王棣的解读倒是与诸多释义相去仿佛,但却多了些新颖的东西,让人感觉这才是作者原本想要表达的意思。
“荒谬,竟敢乱解经义,真真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自大之极……”几个人从岸边泊着的灯船走了出来,其中一人语气阴冷:“唐太宗令孔仲达并五十余位儒贤费三十余年编注《五经正义》,博综古今,义理该洽,考前儒之异说,符圣人之幽旨,实为不朽,乃是儒学发展史上的重要环节和集大成之作。由唐至宋,明经取士,皆遵此本。”
这人便是与王棣有“一面之缘”的李之问,但显然是缘份不够,怨气倒挺深。
“之问兄所言正是,孔颖达等编订《五经正义》,排除经学内部的家法师说等门户之见,于众学中择优而定一尊,广采以备博览,从而结束了自西汉以来的各种纷争。是他摒弃南学与北学的地域偏见,兼容百氏,融合南北,将西汉以来的经学成果尽行保存,使前师之说不致泯灭,后代学者有所仰靠……”另一人接声叱道:“尔小小年纪妄解经义,大逆不道也。”
东汉末年战乱四起,儒家经典散佚,文理乖错。魏晋南北朝时期,国家长期分裂,经学也逐渐形成了南学、北学之争。再加上儒学内部宗派林立,各承师说,互诘不休,经学研究出现一派混乱局面。
隋唐建立以后,为了统一的封建政权的政治、思想、文化建设的需要,亟需整顿混乱的经学。
唐太宗下令召集当时一些着名的儒士共同撰修《五经正义》,因国子祭酒孔颖达年辈在先,名位独重,故由他负责此事。
贞观十六年,此书编成,后流行开来,作为科举的案本。
“当年《五经正义》编成后,唐太宗虽给予很高的评价,并欲施行,但有太学博士马嘉运撰文,驳正其失,至相讥诋。乃指出《五经正义》颇多繁杂,且有类似彼此互异、曲徇注文、杂引谶讳、甚至沿袭隋人旧说,不作甄别等问题。当时诸儒观之,虽服其精,亦称为允当,但毕竟颇有混乱之说,实难服众。因而有诏更令裁定,功未就。”
王、李二家素不对付,王桐见是李之问横加责难,正所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本身对《五经正义》成书始末也较了解,当即出声反驳:“由此可见,就便是孔颖达这等大贤也是难以说服天下人。经义注解原本是一家之言,谁注释妥当便依谁的,何来狂妄自大、大逆不道之说。”
李之问大声说道:“《五经正义》引用大量史料诠释典章制度、名器物色,又详于文字训诂,为后人研读经书提供了方便。撰着过程中,采摭旧文,取材广泛,汇集了汉魏、两晋南北朝时期学者的研究成果,故能融贯群言,包罗古义。此书出,实乃我辈读书人之大幸。尔等安能质先贤之疑而冒天下之大不韪?”
王桐“哼”了声,正待反驳,王棣拍拍他肩,意兴阑珊的说:“无聊,咱们去寒烟阁。”
李之问冷笑道:“怎么,心虚了?也对,知道错了,就老老实实的走开。”
他见王棣不为所动,愈发的恼怒,怪声怪气地说道:“听说有人要为聂姑娘写新词助她夺魁,真是自不量力,滑天下之大稽啊。”
王棣停下脚步,静静的望着李之问,直看得对方心里发慌,才好整以暇的说:“要不,咱们赌上一赌?就赌聂姑娘能不能夺魁好了。君子不好黄白物,就赌的小些,一千两如何?”
李之问怔了怔,一千两银子啊,可不是小数目,还“赌的小些”?
王棣侧了侧头:“怎么?心虚了?不敢?”
“好,赌就赌。”李之问一咬牙:“一千两,我赌聂胜琼夺不了花魁。”
废话,有周邦彦和秦少游,聂胜琼能夺魁才是怪事。
“好,痛快,一千两,我赌聂姑娘最终夺魁。”王棣笑吟吟的说:“谢谢哦,李大公子。”
看着王棣等人离去,李之问眼皮子跳了跳,低声骂了句“神经病”。
夜风中传来王棣的感叹:“想不到这个世界也有活雷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