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皮小说【m.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大宋河山》最新章节。
从《大学》到《中庸》,王棣侃侃而言,声音清朗,不疾不徐,非止释义精确,且能举一反三,更说得通俗易懂,甚至苏过还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好像比先生讲的还好,至少这种大白话很容易明白……”
王安石频频捋须,老脸笑成了菊花开。
苏轼连连颔首,叹道:“论教育子弟,某不如公远矣。”他虽作《论学校贡举状》说“……且其为文也,无规矩准绳,故学之易成;无声病对偶,故考之难精。以易学之士,付难考之吏,其弊有甚于诗赋者矣……臣愿陛下明敕有司,试之以法言,取之以实学。博通经术者,虽朴不废;稍涉浮诞者,虽工必黜……”核心主张即:得人之道,在于知人,知人之法,在于责实。如果这样,就可以了,与贡举关系不大。最后结论是:以诗赋取士,虽然不一定好,但是行之已久,不可一下子就废掉。如果以经义取士,那么弊病就比用诗赋大得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其实归根到底,吟诗作赋,固然全无实用;但死啃经书,也无太大益处。
争论的结果,最终采取了一项折衷办法,就是把进士分为诗赋和经义两科,有诗赋进士,也有经义进士。
苏轼虽然反对以经义取士而主张以诗赋取士,但文人士大夫若是不通经史子集,至少无法踏入科举门槛,四书五经乃必修之课,更是诗词歌赋的基石,典故不清者何以作文?难不成自己杜撰典故?
说到杜撰典故,苏轼还真做过这种事。
仁宗嘉佑元年三月,苏轼试举作《刑赏忠厚之至论》,获得主考官欧阳修的赏识,却因欧阳修误认为是自己的弟子曾巩所作,为了避嫌,使他只得第二。
苏轼在文中写道:“皋陶为士,将杀人。皋陶曰杀之三,尧曰宥之三。”翻译成白话文就是:上古尧帝时代,司法官皋陶三次要判一个罪犯死刑,尧帝三次赦免了他。因此天下人都惧怕皋陶执法的严厉,而喜欢尧帝用刑的宽仁。
欧、梅二公既叹赏其文,却不知这几句话的出处。及苏轼谒谢,即以此问轼,苏轼答道:“何必知道出处!”欧阳修听后,不禁对苏轼的豪迈、敢于创新极为欣赏,而且预见了苏轼的将来:“此人可谓善读书,善用书,他日文章必独步天下。
理直气壮、“想当然耳”的杜撰典故,不仅未遭致骂声,反让文坛大家欧阳修赞曰:“读苏轼书,不觉汗出,快哉!老夫当避路,放他出一头地也。”由此衍生成语“出人头地”,这真的是没谁了。
总之,诗词歌赋需要用典,这就需要多读书,至少得通读四书五经。
但读书这种事,“一千个观众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经义释解虽然大同小异,每个人的认知却多少有些不同。重要的是,能吃透书中所述之旨用且化为己用,而非读死书而被书圈禁思想。
在苏轼看来,王棣便已到读书能有自己解读的阶段,这对于一个十岁孩童来说,太难能可贵了。
这也正是苏小妹最不喜之处,自己的大兄如此看重一个外人,直言王棣的才学远胜苏过,且观王棣的作派不卑不亢、不急不躁,养气功夫不逊大人,“有匪君子如琢如磨”,她便无由的有些心烦意乱。
少女的心思啊,又有谁能猜得透。
好在王棣只当未觉,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倒教苏小妹无处发作。
这日,王安石身体微恙,在“半山园”休养。苏轼与黄庭坚及刚至江宁的佛印等人泛舟紫霞湖,王棣便领着苏氏姑侄游玩钟山。
那数位士子口无遮拦的议论前辈是非,王棣倒没什么,嘴长在别人身上,总不能拿胶带封住不让说话吧,但见苏小妹面露不豫,已处在暴走边缘,遂起身:“走吧,带你们去见识见识好玩意。”
苏小妹嗤之以鼻:“前面那寺庙吧,求神拜佛去呀。”
王棣摇摇头:“这灵光寺经久失修,有些破败,好在所处位置极佳,平日里倒算得香火旺盛。而且这个时节,游客至此,纳凉避暑者较多,咱们便不去凑热闹了。嗯,寺后有溪涧,涧旁有茅屋两间,我时常去玩耍,感觉不错。”
苏小妹撇了撇嘴:“就看有啥子好耍的。”一不留神,川蜀口音冒了出来。
好亲切啊,王棣前世虽非四川人,但认识不少四川友人,猛然听得一句四川话,不由心生恍惚。
这苏小妹,辣妹子从小辣不怕,辣妹子长大不怕辣,辣妹子嫁人……就不晓得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