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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菊询问,吴七娘要单独去拜见杨夫人吗?
此事,吴七娘也在犹豫,她怕自己的地位不够,杨夫人不肯见自己,这样自己在这院里就失了脸面。
听说,西厢房那边的,拜见杨夫人的时候,虽然第一次被拒绝了,但后面还是见着了,如果自己被拒了,是不是在他人看来,就低了西厢那边一头。
小菊见她神色,就知道她那敏感的性子又犯了,就道:“娘子若是犹疑,不如请花妈妈、孟妈妈前来商议?毕竟,娘子也不止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郎君奔走。”
小菊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主意,现下不说出来,就是顾及吴七娘的性子,这才提议请花妈妈、孟妈妈来。
吴七娘点点头,小菊就对一旁的小梅道:“梅瑛,去传花妈妈、孟妈妈来。”
梅瑛点头应是,福了福身,就出去了。
梅瑛出去后,外面伺候的珍珠就进来了,站在一旁听候吩咐。
桂瑛端着茶水进来,给吴七娘奉茶。
小梅脚程快,没多久,就叫来了花妈妈与孟妈妈。
两人进门,就给吴七娘请安,口乎“娘子万福!”,小菊便将方才的事情说了,花妈妈看了看孟妈妈,说道:“老奴也是生来乍到,不比孟姐姐熟悉这府里的事情,孟姐姐这边可有什么想法?”
孟妈妈听了这话,就回道:“娘子可以吴家的名义,求见夫人。”
吴家是蜀中的三大世家之一,名头上也不小,作为郎君的妾室,吴七娘没有资格求见杨夫人,但作为吴家女,还是可以的。
杨夫人可以不给李二郎妾室脸面,但不好不给蜀地世家吴家脸面。
孟妈妈这般一说,吴七娘就明了,自己该如何行事了。
小菊听孟妈妈的所言,正与自己的想法相互印证,于是就附和孟妈妈所言,说了些捧高吴家的话语。
吴七娘也自矜自己世家女,因此便以吴家女的名义,去求见杨夫人。
吴七娘好生打扮了一番,以求不堕吴家门楣,穿上了华丽的蜀锦,戴上了大量感的古蜀头面首饰,可她本就是风流袅娜一挂,这般华丽稳重的打扮,倒是将她的灵气压了下去。
蓝紫地重蔓牡丹纹的氅衣,以黑熊皮做衬,未出风毛,反而以鸟衔花草纹的织金缎子做绲边,极致的奢华。
这件衣裳,是吴七娘来并州前,吴家主枝送来的,不然以吴七娘的私房,是做不起这样奢华的衣裙的。
头上戴着四支錾刻金乌纹的金簪,额间垂珠帘,重描眼眉,点上殷红的唇脂,以金粉淡扫唇脂。
风流灵巧之气没了,多了几分端庄贵气之态,只她身形过于削瘦,有些撑不起这庄重的打扮,但只一眼,旁人就摄于她华贵的衣着,不敢直视。
小菊又看了看吴七娘的打扮,不由得问道:“娘子这番,是否过于华丽郑重了?”
方才她也劝过,只穿件灰鼠内衬的氅衣,梳个高髻,也够得体了,这般的穿戴,颇有一种以势压人之感。但关键是,吴七娘的势,也比不上杨夫人呀!
知道的是吴七娘因为尊敬杨夫人,才这般装扮,不知道的,还以为吴七娘是要跟杨夫人掐尖。
吴七娘却道:“就是这样郑重才好,此次我代表的是蜀地的世家,代表我们蜀地的脸面,我只嫌不够贵重,怕旁人轻瞧了我们蜀地之人。”
为吴七娘整理衣摆的小梅就道:“娘子这一身,进宫拜见宫妃都够了,旁人哪敢轻瞧。”说着,小梅轻轻冲着小菊摇头,娘子心意已决,姐姐哪里劝得了。
小菊也不再劝,只希望,等下吴七娘说话谦逊些,别真的拿腔拿调的。
这般想着,小菊便道:“既如此,那奴婢再为娘子抿一抿鬓角,再添一些刨花水,外边寒风大,免得等下鬓发被风吹乱了。”
吴七娘也不想等下失礼,就点点头,小菊就对小梅道:“梅瑛,你与桂瑛再带着丫头,将今日要献与夫人的礼品再检查一遍,免得出了差错。”
吴七娘听了此话,也道:“也是,你们再检查一遍,别出了岔子,若是今日出了任何的岔子,仔细你们的皮子。”
小梅与桂瑛连忙应是,带着珍珠、琉璃、翡翠等人出去检查礼品去了。
小菊就从自己发髻上,取下了红木小梳,蘸了铜盆里的刨花水,替吴七娘整理鬓发,顺着梳子的滑动,她轻启朱唇,声音低缓,一字一句慢慢的印入吴七娘的脑海。
方才还想着要彰显蜀地富贵的吴七娘,慢慢的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作为庶子妾室,自己好像也不该过于张扬,于是在出门前,就将那华贵的蜀锦熊皮大氅脱下,换做了灰鼠皮的。
等吴七娘出门的时候,小梅还微微惊讶了一瞬,没想到姐姐这么快,就说动小娘改变了心意。
一旁的桂瑛、珍珠等人见了,只觉得小菊嘴巧,也深得吴七娘的信任。
一行人出了东厢房,刚出院门,就遇到了外出赏雪归来的蘅娘。
蘅娘见吴七娘大张旗鼓的,带着三四个丫头,七八个婆子出门,忍不住问了一句:“吴姐姐这是要去哪?”
吴七娘就回道:“我这是要去求见夫人,张妹妹要一起去吗?我叫丫头们,再备一顶小轿。”
蘅娘道:“我方才去赏雪,身子冷,就不陪姐姐去了。”说着,就给吴七娘行了平礼,回了自己的屋子。
吴七娘便坐上了轿子,去往了杨夫人所住的琉璃院,此院不是正院,是杨夫人嫁过来后,并州牧特意仿照杨夫人闺中旧居所建,院里屋舍上所盖的瓦,皆是价值千金一片的琉璃瓦,因此得名琉璃院。
碧瓦朱檐,丹楹刻桷,冬日里的阳光落在那碧绿的琉璃瓦上,熠熠生辉。
见到这琉璃瓦后,吴七娘方才那要争荣夸耀之心就散了大半,神情也没有方才那样骄矜自傲了。
小菊也舒了一口气,好在自己方才出手,让娘子换了一身衣裳,不然……这炫耀不成反打脸,回去后娘子肯定又要拿底下的丫头撒气。
看守琉璃院的婆子见了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就上前行礼问道:“不知是哪里的贵人,来此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