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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生海,光耀天。众星朝,独朗然。”脚下的浅雪映着天上的幽幽月光,这一刻尘世间仿佛干净得不染一尘,沈思抬头循着歌声望去,银白色的屋檐上荔枝正仰首望月,轻声吟唱。
“夜风清,秋露冷。玉宇琼楼,何处鸾影?”歌声清冷悠扬,那曲调微微哀伤却又带着一丝求索的期盼。月光下的荔枝裹着一身又大又厚的银灰色狐裘大氅,只把小小的脑袋露了出来,远远看去倒颇有几分仙狐望月的模样。她长长的黑发随意挽成一髻,用一支晶莹的青玉簪子束紧,精致的脸蛋儿在阵阵寒风中冻得通红,似是等了自己好久。
沈思望着如玉佳人,不由得心中一暖,再想到就在今朝,自己竟真成了梦寐以求的通天阁中的一员,而且还是阁主亲口邀约的!瞬时间满腔豪情一股脑儿地迸发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内力灌注脚下,双足用力一点,似只大鸟般一跃而起,向屋檐上的荔枝跳了过去。
可他毕竟习武时间尚短,碧安为他们租住的又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深宅大院,那一根柱子便有一丈多高,房顶屋檐上面更是快要接近两丈高了。他这一跃伸直胳膊还没摸到房顶便已力竭,眼瞅着便要直直摔下去,却见房上的荔枝望着他摇摇头,莞尔一笑,身形一闪,双脚勾住屋檐一角,侧身如拂柳般垂下,玉臂递出轻轻一捞,便将沈思拽上了屋檐。
“呼!”沈思直到在房顶坐稳,才哆哆嗦嗦地长出一口气。他一时兴起本想在心上人面前露露脸,哪知却险些出了洋相。幸而他脸皮忒厚,而且两人相识以来,自己早就被荔枝救惯了,此刻老脸只红了一瞬间,便恢复了常色,笑嘻嘻地对着荔枝抱拳施礼,口中念道:“多谢公主搭救!古人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救命之大大大恩,小生今生今世唯有以身相许啦!”他说着便腆着脸靠在荔枝身旁,一双大手也悄悄地握住了荔枝的柔荑。
“你啊,以后千万小心,武功内劲是把双刃剑,运使得当事半功倍,用得不好啊,难免要摔个骨断筋折!”荔枝随口教训道。
沈思低着头只是“嘿嘿”傻笑,低眉顺耳地欣然接受心上人的教训,待她说完,才皱起眉头,一边搓揉着荔枝的小手,一边满脸关切地说道:“瞧,你这手怎地如此冰凉!到底等了我多久,神都天气干冷可别给你冻坏了!”
“唉!你和陆道长一大早就出去了,院子里只剩几位佣人和管家,人家待得无聊嘛!谁叫你一直不回来!”荔枝嘟着小嘴埋怨道。
“怪我,怪我,都怪我!”沈思说着假装用力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接着神情一转,得意洋洋地说道,“不过以后么,通天阁沈大侠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免不了要诸事繁忙抽身不得!我看啊,不如荔枝你也一起加入吧,如此一来江湖中必将流传我俩的侠侣佳话!”
“你!你加入通天阁了?!”荔枝一脸欣喜地问道。
沈思鬼头鬼脑地凑到荔枝耳边,低声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啊,可是阁主岳大侠亲口邀请加入的哦!我看到时候、说不定、有可能要成为阁主大人的亲传弟子呢!”
“哈哈,那敢情好!以后小女子岂不是就要靠您沈大侠照拂了?!”荔枝妩媚一笑,浅浅道了个万福。
“哪里哪里!”沈思嬉笑着挥挥手连忙推辞,身边的荔枝在明月白雪交相辉映之下美得真如广寒仙子一般,沈思望了一眼便深陷其中,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心跳呼吸都被面前的佳人止住了。他收起笑容,深情地说道:“说起来,传我武艺的首位恩师正是公主大人,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夫!我沈大郞只想今生常伴佳人左右,永不分离!”
时间仿佛也恰恰停在了这一刻,两人就这么淡淡地相望着,好久好久没人开口说一句话。
“唉~”最终还是荔枝的一声轻叹打破了沉默,她转过头望着屋下,故意岔开话题问道:“这几日你可见到层离姑娘?”
沈思也感觉到自己的告白在两人之间产生了一丝不大不小的尴尬,于是也摇摇头顺着话题接道:“没有,没有!小陆子不是说她去拜访城中的深沙据点吗?!以层离姑娘的功夫,大概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我倒是不怕有人敢为难她,我只是怕她会忍不住去为难别人!那三怨会里尽是些一心复仇的疯子,我就怕层离受到鼓动参与其中!这神都内不但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盘根交错,而且真真称得上是卧虎藏龙!若是她出手杀了某位紧要之人,便是失手伤了,那也很可能会捅下天大的娄子,若是惊动了朝堂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荔枝眉头微蹙,不无担心地说道。
“其实我们或许也不必担心,你莫忘了层离姑娘原有一门能预知未来的奇功——恒世明瞳!我看她定可趋吉避凶的!”沈思安慰道。
“唉,那些玄秘之学可未必靠谱!我看我今晚还是守在这儿等着她吧!”荔枝轻叹一声,语气中满是关切。
“等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可别在这房顶上等啊!我呀,都要被这神都寒风给吹透了,再待片刻,沈大侠怕是要先冻成沈大冰棍儿了!”沈思见荔枝真心为层离担忧,于是便出言调侃道。
“好好好,沈大侠!我啊,早就在屋里温好酒菜等您大驾归来了呢!”荔枝说着便牵住沈思的手,两人从屋顶上一跃而下。
“还是公主大人最最心疼小人,也不知道为我留下了什么好菜啊?我在通天阁内只吃了几张肉饼,你不提还好,此刻你一说有好吃食,我这肚子就止不住地叫唤!”沈思拍拍小腹,兴奋地说道。
“你啊,这么晚才回来,山珍海味倒是没有,只有本公主剩下的残羹冷炙,你吃不吃?”荔枝见沈思满脸期待,便逗趣道。
“吃吃吃,能让咱们不食人间烟火的荔枝公主都动筷儿的吃食,定然美味得了不得!”沈思哄着荔枝,一马当先地推开房门。
屋中灯火通明,摆满酒肴的圆桌旁竟坐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