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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晛领二人去了一家羊杂汤面馆儿,这馆子又小又破,藏在城墙根儿下,若不是有相熟的李晛带路,小烈和果满是决计不会来此用餐的,就算是刻意去找怕是也要费些工夫。不料这小小的面馆却内藏乾坤,将一碗普普通通的羊杂汤做得鲜美异常,浓白的羊汤远远望去好似刚刚挤出来的牛乳,近了抬鼻一嗅,便能闻到一股令人心安的肉香,配上些许青蒜,饮上一口,顿时从嘴里暖到心坎儿,口腔中只余鲜香清甜,没有半分的腥膻油腻。
三人赞不绝口地用罢午饭后,果满说是要去金仙观拜访友人,便先行离去了。李晛则带着小烈一边假意逛街游市,一边寻找线索。李晛死里逃生,对小烈二人既是感激,又是依赖,三人虽一日前还素未谋面,但小烈和果满待人毫无架子,一天不到的工夫,在李晛心中已觉二人很是亲切,就好像久别重逢的远方好友,即使几年也见不到一面,但一见面便能在瞬间拉近彼此的情感,要好得就和当初分别时一样。
“不是在下口出狂言,如今诸夏有名的画师技法,在下都烂熟于心了!此人的作画技法明显有别于当今名家,所以咱们一下子就能排除掉不少人!这种技法不错的画师作品,大的画铺收藏得不多,多见于一些沿街兜售的画摊。可要说起这些沿街摆摊卖画的,我可太熟了!我刚刚睡醒后,便临摹了几幅。咱们一家家的找老板问,看看擅长画这般人物的究竟是哪位!”李晛一谈起画技,不免有些洋洋得意。
可小烈却盯着李晛的脸,皱起了眉头仿佛有些欲言又止。
“冰大侠,怎么了?”李晛摸摸自己的脸问道。
“李兄实不相瞒,我刚到通天阁的那几年一直和一位师父学习医术,我的这位师父乃是诸夏杏林翘楚,所以在下在他的调教下多多少少也能算是半个杏林中人,所以见到疑难的病症总会不由自主地去思考医治之法。”小烈挠挠头,一脸无奈地说道。
这可吓坏了李晛,他以为小烈从自己面相中看出了什么不治之症,心想自己这十年来怎地如此倒霉,生活清贫困苦也就罢了,老老实实地活着却莫名其妙地卷进了“笑阎王”的连环命案之中,九死一生地好不容易摆脱了陷害、洗清了嫌疑,怎地刚刚喘过气来又要病入膏肓了?!他念及此处,不由得长叹一声,委屈得红了眼眶。
哪知小烈也长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道:“我昨日明明已行功治好了李兄你内腑的病症,怎地今日你的脸色还愈发灰黄、暗沉了呢?难道这结症所在不是心肺?!”
李晛一听才反应过来,自己昨日易容的装扮还没洗去,怪不得小烈一路上不停为自己治疗,其实自己的病症早就痊愈了,只是这些涂在脸上的颜料时间一长便会逐渐发黑!
“哈哈哈哈!”李晛自觉再次死里逃生,手一挥不经意间抹去了眼角的泪珠,把实情都告诉了小烈。
小烈一听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等李晛洗去易容伪装,二人便开始了调查,或许是受到了“笑阎王”的影响,不止是街边贩卖书画的摊子少了许多,就连各大画铺也闭门谢客暂停营业。两人忙活了一下午一无所获。
第二天一早,李晛便拉着小烈出门,说是要去拜访一位白玉京书画届的元老。小烈本以为这样的人物要么隐居深山老林,要么住在如画般的楼阁庭院之中,却不想小烈带着他左转右转,专挑狭窄脏乱的小巷走,兜来兜去来到了西市最最角落的通济坊。这里往来的多是些穷困之人与小烈初入白玉京时的繁华截然不同,人人面带愁容,似被生活的重任压得腰身不得不佝偻着,擦肩而过时不仅能看清来人脸上麻木的表情,仿佛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思沉重。小烈心想这场景与书画此等雅物完全沾不上边儿啊!
李晛领着他来到坊内的一角的铺面,店铺陈旧破败,上面挂着的牌匾仅能辨清后面的画院二字,店里虽不大,却整洁异常,陈旧的屋内不仅挂满了字画,还有数名年少的学徒在埋头创作画。李晛来到门口竟拘谨了起来,在门外整理好衣衫才缓缓入内,低声向学徒们问询:“师父可在?”
哪知众学徒头也不抬,依旧专注于自己的画作,只是异口同声道:“后院!”
李晛闻言忙微笑点头致谢,领着小烈穿过屋内的书山画海,来到了店铺的后院。不料这小小的后院里也铺满了画作,在这层层的绢纸之中有张摇椅,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裹着棉衣躺在椅子上假寐。他听到二人的动静,不慌不忙地睁开双目,看清了来人后,说道:“李晛,你这小子近来可有进步?”
李晛闻言忙如书院学童般正襟站好,答道:“师父,徒弟近来害了一场大病,又祸从天降地惹了麻烦,俗务烦身实在是无暇修炼画技!让您失望了!”他说着说着便羞愧地低下了头。
“哦,那也无妨,画中虽美,但人还是要活在这浊浊俗世的!只要你眼中有画,心向画道,这些现世的磨难早晚会成为你提升画技的法宝!”老人家微微起身,看了眼小烈,问道,“我看这位大人不像是擅长丹青之人,不知您来此何故啊?”
李晛这才想起来此次的来意,正要开口,却见小烈恭敬地抱拳施礼,说道:“在下通天阁冰烈,此次冒昧前来拜访您,是因为有要事相求!”
“哦?老夫早已半截入土,又远离朝堂多年,而且自问生平也没结交过什么江湖中人,还真不知能帮上你们通天阁什么忙。”老人一听到通天阁的名号,忙肃然起敬地站起身来,说道。
小烈看了眼李晛,李晛这才反应过来,忙上前在老人耳边将“笑阎王”一事大致交代了一番,说完又从怀中拿出临摹的画作给老人掌眼。
老人听完,又仔细地端详了画作半天,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找对人了,此人的技法还颇像我的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