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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默行已是换好官服,稳正官帽,自正东入进,来到桌前坐下。黄县丞肃穆立于一旁。
梅默行拿起惊堂木,用力拍下,喝道:“带人犯。”
衙差押着章疤痢一伙到得堂下。
章疤痢见过县尊升堂,心下真正怕了,双膝一软,跪了下来,犹自心存侥幸,哀着声道:“青天大老爷,小人冤枉。”
梅默行怒拍惊堂木,喝道:“放肆!公堂之上,无论人犯苦主,皆要本官动问方可回话,直如此藐视王法,岂可容得!念在你是初犯,从轻发落,来人,打上十板!”
衙差分出两人,按倒章疤痢就是十大板。章疤痢痛得鬼叫连连。
千衣蝶移到赵白玉旁,悄语:“是个有手段的,打恶丐给奸恶看,官威深重,以示他与先前县尊绝不一样,不由得那些人行事前不多掂量一二。”
赵白玉悄语:“那是,这手段在梅大伯而言也就寻常,若非是错交了朋友,职掌都察院迟早的事。”
贾百合好奇问道:“什么是都察院?比县官大么?”
千衣蝶以往从梁九德那里有所了解,心下得意,与小百合悄语起来。
那边,梅默行已然打完章疤痢,喝令苦主入堂。
苦主便是赵白玉。白衣公子佳少年,潇洒从容上堂前,行礼拜见梅大人,前因后果说分明。
瞧着赵白玉干说不跪,章疤痢眼前一亮,却是才挨过打,不敢自开声,对着一丐暗打眼色。
那丐虽畏惧官法,可积威之下更为惧怕丐头,虚怯叫呼:“青天大老爷,他不跪怎生不打?”
梅默行再拍惊堂木,喝道:“圣人有言,不可不教而诛,本官方才才会从轻发落,你这人犯竟敢明知故犯!来人,重打三十大板!黄县丞,乡老们一生辛劳少入公堂,对法度多有不明之处,为免良善为奸刁所惑,烦请你为乡老们昭示朝廷法度。”
黄县丞提气喝道:“众百姓听清,本朝法度,有功名者过堂免跪。堂下赵白玉,有何功名,说与堂上知道。”
赵白玉行礼道:“小生乃是东宁府秀才,府学有案,大人一察便知,若有虚言,甘当重罚。”
旁观人群中有数人叫道:“大人不必去府中探问,赵家二公子年方十二便是考得秀才,东宁府县乡哪个不知。我等皆愿作人证。”
梅默行道:“堂外休得喧哗。黄县丞,本县牙婆可在?”
黄县丞早有准备,吩咐衙差带牙婆上堂。
梅默行道:“牙婆,本官问你,平日里买卖男女如何分理价钱?”
“回大人,价钱上以实要为准,难说个定价,大体上俊秀的比丑怪的价高;有手艺的比没手艺的价高;身体壮实的比瘦弱的价高;丫头比小子价高;少的比老的价高。这个少是说七八岁下边,好养好教。”
梅默行使衙差带花正上堂,道:“牙婆,你看此人,若是爹娘卖他,要给多少银两方为合适。”
“回大人,此人身体壮实,原本便是三五两也可出得,可年纪尴尬,筋骨还在长,比不得壮年人耐重活,吃得多不好养,性子长成不好教,实要买的话至多二两。”
梅默行道:“牙婆,想清楚再回话,会否有人出五百两来买?”
牙婆那老脸立时显笑,忙忍下笑,回道:“大人说笑了,就是寺里的罗汉菩萨来行善积德也只是照价买人,哪里会出到五百两。”
梅默行一拍惊堂木,喝道:“章疤痢,你可听清?!赵家乃府城名门望族,每年都要收买下人,岂会不知价银多少;牙婆处尽有好人可买,又岂会为了区区二两就抢你身边的小乞丐。五百两足可买两百余花正,你说赵白玉为能夺你养子塞你五百两诬陷,直如此荒谬,如此奸刁,分明是盗夺他人钱财!来人,重打三十,再行审断。”
听得此断,围观流民心下皆深感有理,赵家要想买人也不知会有多少遭难人家求着送孩子进去,哪里要去抢一个没名堂的小乞丐,就算要抢又哪里需要用五百两来诬陷,五十两都嫌多。
章疤痢脸色惨白,想着那认罪倒霉的老话,死挺着只是喊冤。
梅默行喝道:“冤?!本官便断你个清楚明白,若是赵白玉硬塞于你,他是大家公子,世居东宁,身上所带银票必是从整从同从近,你身上银票大大小小百余张,此为零碎;银票印鉴分属四海、通江、晋升、观德、大同等九家大小银庄,此为杂散;银票票号自有开出府县,你那银票来自保定府、杭州府、济南府、归德府等十余府县,距东宁府最远一处不下千余里,此为地远。
如此零碎、如此杂散、如此天南地北,不是你等劫夺逃难之民与商客还能为何?章疤痢,当今天子忧心万民,一意安抚赈济,你却奸恶劫夺动荡地方,如今米面银两皆在,还有何话可说?聚众劫夺、怙恶不悛,若不重惩,王法何在?生民何安?来人,重打五十,过后打入死牢。其余从犯待本官再审,依罪大小定夺罪责。”
流民们回想家乡的那些少爷小姐,恰是正中县尊案断,一时之间处处喝彩,纷说天华来了位明察秋毫的青天大老爷。
千衣蝶亦是赞叹,且更增敬佩。
梅默行不明底细却是断得精准,史大虎那里的金银来源有四,一是马家,二是赌场,三是小客商们,四是平日偷盗抢夺所积。章疤痢是胆小恶贼,等闲不敢也不愿拿张大银票花用惹人疑心,便求史大虎将大换小、将整换散,马家钱财是作坊本银,大来大去少有零碎,史大虎只能从后三处凑出五百两,
正中零碎杂散、天南地此。
听得死牢,章疤痢直如五雷轰顶,急叫:“大老爷,小民冤枉,这银子不是抢来的。”
“放肆!还敢抵赖!重打一百。”
两衙差上来,拿着板子就用力拍了下去。
章疤痢不同于手下无知恶丐,多少见过些世面,明白如今情势之下若是聚众劫夺之罪落实了,休说死牢,当场斩决也是有的,再不敢硬挺,老实招认受人指使,借事生案,祸陷赵家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