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皮小说【m.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不闹不亲玉蝶合》最新章节。
听着千衣蝶那声“娘”,赵老爷看向赵白玉,满眼疑惑,想着她娘不是早就过世了么?
赵白玉会意回道:“就是姑姑,傻妹妹这些个月天天与姑姑一起念经,灵醒时知道是大娘,傻性发起来就是抱着叫娘,姑姑心善也就随她叫了。爹叫小九就好,别的她听不懂。”
原来如此,思及铺子里确有大妹加添的本钱,赵老爷也就默可了铺子东家中添上大妹,着千小九接着说。
千衣蝶道:“舅爹大量囤货,动静瞒不了人,很快就会显露,府城各处缺货之下,线价自然要涨,若照府城时价买,还不如自己跑远些买。这一条绝不能同意。舅爹,我说的可是?”
赵老爷心中所谋只在借事逼疯儿子科举,况且所挖之坑本就不在此一枝节上,只是顺口说说,好迷惑疯儿子罢了,自不会在此等并不占理的细枝末节上闹出麻烦,让疯儿子找到犯那胎里病的口实,抚须点头,以示认可千小九的这一说法。
既然舅爹首肯否决这一条,千衣蝶便接着说:“这第二条,舅爹说得没错,生意人家最忌的便是周转不灵,到时若有剩的,百木聚自该收接,什么价收接先不说,白玉哥哥就是担心百木聚银子周转不开才来找帮手,舅爹只说接线没说时限,这要是一月囤的棉线一天内就要接清,百木聚就不是周转不灵了,是没银子、欠银子了。到时舅爹将脸一绷,只计较铺子账上是赔钱还是赚钱,而不管生意是好是坏,白玉哥哥上哪说理去?”
赵老爷不禁一怔,盯着傻姑娘细打量,想不通是什么样的胎里病能让她前后判若两人。
先前他那话中的伏意并不是什么惊人手笔,可一个傻姑娘听听就是一清二楚,单以此论,他自问他那长子赵白圭实已要逊色一筹了。
赵白玉原也该听得出老爹话中的隐意,之所以没听出,实是他打心底里就没想过老爹真会狠到不逼死儿子不罢休的地步。
现下听得傻妹妹揭破,他心上顿时惊骇,叫道:“爹,您那心可真够狠的,以后儿子可不敢信爹了。”
赵老爷自不会当着儿子面认下挖坑之事,绷着脸道:“又说疯话,爹先前只是想着一家人不用说那么细而已。现在一听,确实有所不妥。”
干咳一声,他接着道:“小九,照你意思该怎么办?生意一道固然是亲帮亲,可也是亲兄弟明算账,赵家帮忙可以,不能白填银子不得利。视当时府城线价的涨跌,最少也要照收线价加个两三成方可。”
“话是没错,可不必如此麻烦。娘常说舅爹是商道俊才,那不妨赌赌一月后线价是涨还是跌,若是涨,又能涨多少。”
“小九,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一次就将一个月的买卖做尽。接下来千家与赵家都预估一下一月后的线价,预估一下需要囤到多少细棉线。其后两个选择,时限到时,要么百木聚以赵家的预估线价接下赵家棉线,要么赵家以百木聚的预估线价将手中棉线卖给百木聚。白玉哥哥,有纸笔么?”
东西现成,赵白玉给傻妹妹清整了一张小桌,铺纸磨墨。
千衣蝶边说边写,将前生一知半解的期货法门进行一些改动,变为她心中的囤线交易法。
大致上,前一个选择,即百木聚以赵家的预估线价接下赵家棉线,做为交易担保,须得支给估价囤线所需银子总额的一成现银。时限内若百木聚反悔不愿接线,保银罚没,已用的线一律按赵家的预估线价支给,再按当时线价接取赵家手中余线,若是银子不够便将铺子抵给赵家。
后一个选择,即赵家以百木聚的预估线价将手中棉线卖给百木聚,做为交易担保,须要在五天内备下预估线量两成的棉线,若是时限内赵家反悔不愿卖线,保线罚没,已交付的线一律按预估线价收银,所缺线量不按囤线总量计算,以定约到毁约这段时间内的百木聚累计所用线量为准加个五成,赵家可按当时线价买上补足,也可按当时线价折算成银子赔付给百木聚。
赵老爷尚是第一次见识到此种生意手法,初听只觉是天大傻话笑话,细想之下觉着其中玄机大到惊人,一时间竟是计算不出哪边更好一些。
赵白玉也是首次听闻,好奇大起,问道:“傻妹妹,这是哪一门的生意经?说清楚嘛。”
“这是神仙们做买卖的法门,我就是会点皮毛。先前所说就是买卖双方以事先约定的价钱在约定时限内彼此买卖,与时限内实价的涨跌无关。百木聚以赵家估价接棉线,时限内线价实价低于估价,赵家赚;高于估价,咱们赚。反过来,赵家按百木聚估价卖棉线,时限内实价高于估价,赵家亏;低于估价,百木聚亏。”千衣蝶甜甜一笑,拿换了新纸,以数据给赵家父子举例比方。
好如,赵家预估一包棉线在一月之内能涨到三两银子一包,百木聚觉着应该会涨得更高,为能降低用线成本,便同意以定价三两接下赵家棉线,结银时限是月末,若月末的线价实价是二两一包,那百木聚接一包便要净亏一两,相反,要是到达四两一包,每接一包就纯赚一两。
同样,若百木聚预估一月之内会是三两银子一包棉线,而赵家觉着不会涨到这么高,为能得到最多的利钱,便同意以定价三两卖线,接下来,月末的线价实价要是二两一包,赵家卖一包便要赚一两,若实价是四两,便是卖一包就净亏一两。”
赵白玉想了好一转才理清囤线生意中的弯弯绕,不由得失声惊呼:“还有这种生意法?往死里扒皮拆骨,傻妹妹,姑姑都没你这么精狠的!没的说,爹,赶紧给银子,今个我就去找姑姑下聘礼。”
赵老爷抬手打了儿子一藤杖,喝道:“少疯。”喝完垂头苦思。
不一会,赵老爷有了些谱,明白无论哪一个选择,只要往死里压线价就能让铺子关门大吉。赵老爷不禁暗思难道是祖宗们垂怜,让这个傻丫头来帮我一把?
未及欣喜,赵老爷心里猛地一惊,想到一桩大不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