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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九德精神比之昨天又要好了五分,正坐在庄内大榆树下纳凉,听得两人来意,连连摆手。
自古至今,医治时疫的方子多有传下,防治时疫的几无。要知时疫之所以叫做时疫,就是因天时而发,无有固定,既是无有固定,又哪能去预先防范,只能是水来土掩,后发制病。
千衣蝶不甘心,用力推人,追问。
梁九德不想骨头散架,只能就着所知简说。
也不是全然没有,闻的,有香药囊;泡的,是花浴、药浴;喝的是蜂蜜参茶;吃的是雪莲灵芝。然皆是贵重药材,并无普通实惠,且对时疫都没什么显明药效。
虽说千衣蝶只是抱着一点希望问上一问,可听得老酒也是无法,还是忍不住失望大起,娇嗔埋怨:“都是后世那些胡编人闹的,害得我以为宫里都是医仙下凡,几根针扎扎就能救活人。”
梁九德听得古怪稀罕,看向赵白玉。
赵白玉乐呵呵,将千衣蝶认定自己是倒着活的傻念想说了。
梁九德失笑摇头,道:“真个傻姑娘,亏得你是后世活到今生,竟然还会以为御医就都是神医,论医术他们的确都有些独到之处,可并不比世间名医强多少,且是十分本事用四分,讲究议大不议小、从补不从治、用贵不用贱。这么一来,也就是比世间平医强上一等,除非是刀架脖子上,或是到了人死 陪葬的地步,绝不用真本事。”
用贵不用贱,千衣蝶懂,前两个真不明白。不懂就问,千衣蝶的好习惯。
梁九德正也是闲,便给傻小姐说道起宫里医弊。
议大不议小,便是有病大处议,越是大贵人越是如此,群医会诊,什么阴阳五行、乾坤表里,不需要你懂,只需要你知道贵人病得没人有把握治好。
从补不从治,是针对体弱贵人们的,开方治病,出了事就是没得推脱,便是以补为主。
偶尔有两三个实心医才也皆是被人排挤,终其一生,皇帝连有没有他那个人都未必知道。
敢情天家的就医环境也很是糟心,千衣蝶闷了一会后忍不住问道:“老酒,宫里真没有风油精、清凉油、花露水、藿香正气水么?”
梁九德听一个就摇一回头,心想这都是什么怪东西。
赵白玉道:“又说傻话,前几个不清楚,藿香正气不是水,是药散,是化湿的,哪是防病的。”
千衣蝶懒散回道:“现在听是傻话,再过几百年就是平常话……呀!”满脸欣喜,拉着赵白玉道:“公君,我好像有想起什么,薄荷、樟脑,石腊,桂桂桂……桂圆?不对。桂花?也不像,桂什么来着?”松开人,坐到一边,苦恼回忆。
梁九德对着犯愁傻姑娘呶呶嘴。
赵白玉笑道:“她师傅是猪精,吃起东西来没一点讲究,且什么都敢吃下肚,八成是她梦中陪着吃过什么奇怪东西。”
梁九德喔了一声,又道:“公君是个什么意思?府上老爷给少爷取的字?”
赵白玉摆手道:“哪是字。傻妹妹犯起傻来便是不叫白玉哥哥,相公与夫君各取一半。”
敢情是这么个公君,还以是那公正有礼、谦良君子,梁九德尖尖笑了起来。与赵白玉闲聊一会,梁九德见千家姑娘依旧在那念叨什么桂花糕桂皮鱼,便向赵白玉说起他在宫里一向忙惯了,离了宫后又是天南地北跑惯了,委实闲不住。
赵白玉会意,道:“大夫当初有说过老酒你身体强健,我就不拦你了,不过可不能远跑,晚前回来。你那随身事物一半丢在山上,想必早让人捡走了;一半丢在船上,必也是找不到了,过两天我给你备些盘缠与随身用物。”
“有劳二少爷费心了。”梁九德行礼谢过,起身向庄外农田行去。
又过一会,千衣蝶终是想起些什么,开心甜笑,拉着赵白玉就走。回到屋里,铺纸磨墨,看着千衣蝶写下什么花椒、牛油、鸭血之类,赵白玉心下极是不解,及至看见画出的怪锅子,终是忍不住抽走千衣蝶的笔。
千衣蝶气恼抢笔,埋怨相夫使坏,好不容易才想起来的,若不记下来,过会就要忘的。
赵白玉道:“我看不懂啊,这就是你先前说的什么万金水?这是药么?我怎么看着像是要炼丹?”
千衣蝶道:“不是那个。我想起和师傅吃得美味火锅了,还有涮羊肉、毛血旺,赶紧还我笔,记下吃法,等我当少奶奶了,天天都要吃。”
赵白玉递还笔,盯着怪锅样,道:“你确定你师傅不是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做菜?”
千衣蝶甩手将笔递还,气恨道:“都说我是用不惯毛笔了。你来画。相夫,你就没听过川蜀一带有吃火锅的习俗么?”
“岂会不知,可没你写画得玄怪啊。辣椒是什么?麻椒花椒我都见过。”
“就是前些时日我与你说过的辣椒花嘛,那花也就一般,可结出的辣椒实是天下第一等的调味料,与花椒一起熬出的椒油麻辣鲜香。这花是海外番国的特产,现在大吴还没人种,就算有也必是南边与夷商有接触的富贵人家,说起这个,本小姐让你分出地种朝阳花的事办得如何?”
赵白玉悠然坐下,道:“那就要傻妹妹赶紧过门了,当家少奶奶想要种什么就种什么,没人敢啰嗦。”
千衣蝶奇道:“听这口气,赵家二少爷被仆从给顶了回来?”
赵白玉道:“不是顶我,是老爹训儿子,说什么又犯疯病,好好的地不种庄稼种花,就差没上家法了。”
赵老爷会有这反应实属正常,千衣蝶笑嗔:“骗子,我进门了你老爹就会笑着同意么?还不是要拿家法揍你,还是揍双份。”
赵白玉正色道:“大不一样,其中玄机且听我慢慢分说。”
田地里,什么时节种什么庄稼,那都是千年以来的定规,哪是你想变就能变的,三分五分的地,庄头忍忍也就过去了,可一开口就是好几十亩田种花,庄头哪肯任他这一个疯少爷胡来,便是将状告到了赵老爷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