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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晨雾还未散尽,青石板路上已响起细碎的铜铃声。陆九渊的茶担上多了个蓝布包袱,里面装着从听雨轩救下的、王员外母亲的煎茶器具——套刻着双蝶纹的青瓷盏,与沈青禾剑鞘内侧的暗纹分毫不差。
“陆哥,这茶盏比阿白的货郎袋还亮!”少年货郎凑过来,耳尖的白绒蹭过瓷盏,忽然惊觉盏底刻着“剑胆茶心”四字,正是沈青禾亡母的遗笔,“原来瞎眼婆婆真的会变戏法!”
沈青禾的手突然顿在剑穗上。昨夜在听雨轩,陆九渊曾用这瓷盏煮水,蒸汽竟在墙面映出她幼年的场景:瞎眼婆婆坐在灶前,用“凤凰三点头”技法煎茶,锅铲碰撞声里混着父亲练剑的清响——那时她不懂,为何婆婆总说“茶是剑的魂,剑是茶的骨”。
“前面就是王家村了。”陆九渊忽然停步,指尖划过瓷盏边缘,茶汤在雾中聚成“信笑阴”卦象,“王员外的娘,当年为护你爹的剑谱,被毒瞎双眼——她掌心的茧,是替你爹试了九十九种毒茶留下的。”
沈青禾望着远处炊烟,忽然想起十岁那年,婆婆塞给她的那块碎玉,上面的茶香,竟与陆九渊茶篓里的“雪顶乌龙”一模一样。“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她的声音轻得像晨雾,“在我忘记的每一世里,你都在茶香里守着我。”
茶担拐过竹篱,三间土坯房前,瞎眼老妪正坐在门槛上,用枯枝在地上画着剑谱。沈青禾的剑突然轻鸣,剑穗上的双生蝶玉佩与老妪膝头的碎玉发出共鸣,惊落她鬓角的山茶花瓣——那是九世前,陆九渊为她种在剑庐旁的、永不凋零的花。
“青禾丫头,”老妪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茶的旧书,“你爹临终前说,若见着袖口有蝶纹的茶商,便把这——”她摸索着捧出个漆盒,里面躺着半块双生蝶玉佩,边缘还带着焦黑,正是沈青禾剑鞘上缺的那角。
陆九渊忽然跪下,掌心的蝶形胎记贴上老妪手背:“师娘,当年雷劫时,是您用煎茶术替我护住了她的剑魂。”他抬头,看见沈青禾眼中泛起水光,忽然想起九世前的剑庐,老妪在雷雨中煎茶的背影,与眼前的场景重叠,“您教她的‘剑茶共鸣’,其实是用茶香养剑魂,对么?”
老妪笑了,指尖划过瓷盏:“当年你用茶汤替她挡天雷,我便用煎茶术替你守轮回——每一世她握剑的手,都要在我的茶里泡够十年,才能记得你掌心的温度。”她忽然转向沈青禾,“傻丫头,你以为面具人脸上的鳞纹是天劫?那是替你受过的印记。”
沈青禾猛地转身,剑穗上的玉佩突然发出强光,与老妪的碎玉、陆九渊茶篓里的暗纹连成一线,在雾中映出九世前的场景:茶神与剑仙并肩而立,他的茶汤化作屏障,她的剑斩落雷火,老妪在后方煎茶,茶香织成保护网。
“原来,我们从未分开。”沈青禾摸着剑鞘上刚合上的玉佩,忽然笑了,“只是我总在寻你,而你总在等我——在每一片沾着晨露的茶叶里,在每一声摇碎月光的铜铃中。”
阿白忽然举着片茶叶跑来,叶片上竟天然生着蝶形纹路:“陆哥!山茶树开花了,是九瓣的!”他忽然看见老妪掌心的茧,想起在听雨轩看见的盐工骸骨,“婆婆,你的手……”
“傻狐狸,”老妪笑着摸他耳尖,“这茧是煎茶人的勋章,比任何妖丹都珍贵。”她忽然咳嗽,陆九渊忙递上茶盏,茶汤里浮着片他新采的“雪顶乌龙”,“当年你爹说,等青禾长大,便带她去南天山看双生茶树——可惜,那场山火……”
沈青禾的剑突然指向东南方,那里传来熟悉的妖气:“是面具人!他去了鹰嘴崖!”她望向陆九渊,发现他正凝视着老妪膝头的碎玉,茶雾在他掌心聚成“三阴绝阵”的卦象,“他要集齐三块双生蝶玉佩,启动九世前的灭世阵!”
陆九渊忽然站起,铜铃《凤求凰》的尾音里带着杀伐之气:“沈姑娘,带师娘去南风小筑——那里的茶树,是九世前月神的泪所化,能护她周全。”他转头望向阿白,“你去戏班找柳姑娘,她腕间的山茶籽手链,是打开鹰嘴崖密道的钥匙。”
沈青禾忽然抓住他的手腕,触感是握剑的茧与制茶的温,两种温度在她掌心纠缠:“这次,换我先去探路——带着你的茶,等我的剑鸣。”她解下剑穗塞给他,上面的双生蝶玉佩还带着她的体温,“就像九世前,你在雷雨中等我收剑那样。”
晨雾渐散,沈青禾的黑马踏碎山茶花瓣,剑穗在风里划出蝶形弧线。陆九渊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李白的《长干行》:“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而他们的竹马,是茶香织成的剑穗;他们的青梅,是九世轮回里从未凋零的、双生蝶旁的山茶花。
老妪忽然指着瓷盏中的茶汤,那里正映出鹰嘴崖的场景:面具人站在枯死的双生茶树前,手中握着两块双生蝶玉佩,第三块的位置,正是沈青禾剑鞘上刚合上的那角。“该去了,”老妪轻声道,“你的茶,该与她的剑,再共赴一场雷劫了。”
陆九渊提起茶担,铜铃第一次发出清越的剑鸣。他知道,当沈青禾的剑在鹰嘴崖斩落第一片妖雾时,他的茶汤,将在九世前的茶香里,完成与她的、最浪漫的共鸣——那是属于剑与茶的、永不褪色的红尘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