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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枳明的叮嘱,郁金堂依旧是化作飞蛾,粘在朱宰相后背的蹀躞带上。
世上一切都有其因果循环,生是死的开端,死又是生的起点,邪祟犯下大罪,身上就会被天道标记出因果。
等待因果成熟,天道就会自动降下天罚,将邪祟劈得外焦里嫩,丢进地下轮回道。
眼前的白骨塔,全都是用女人的骨头搭建起来,几百年过去,白骨上的血渍浸透骨骼,有些深,有些浅,看着就像是怨灵啼哭落下的泪水晕开的泪渍。
规格倒是跟其它佛塔大差不差,高九层,塔尖是当时一位皇女的人头骨,不过只有小猫脑袋那般大,是个被强制取出母亲肚子里的孩子。
眼眶镶嵌明珠,头顶钉上硕大红宝石,其余边缘,也用黄金包边,只要有阳光照在白骨塔上,此处的人头骨是最为闪烁的明珠。
亦如她的名字,闪闪发光,爱之又爱。
时任男帝曾极其爱中她的母亲,曾说,日后哪怕是位皇女,他也是疼爱有加,还未出世,就御笔写下她的乳名。
郁金堂伸出两只前肢,她身体里的怨灵无法分割,一直在嘶吼,仿佛遇见仇人一般,甚至,她能感觉到,那座血淋淋的白骨塔似乎有无数道声音在回应,两拨怨灵,就像奔流的河水,在交汇的那一瞬间,迸发出惊涛骇浪,不断发出尖锐咆哮。
凡人真是神明造物中,最为独特的产物,它们一出生就拥有灵智,会不断巧言令色,用各种瑰丽的语言,去夸赞,去欺骗,甚至凡人自己都会相信,自己真的就是神的后嗣,以此压迫虏役其它同类。
郁金堂唾弃它们的所有爱跟情感,爱人之间可以反目成仇,亲人之间,又可以毫无负担地献祭,多奇妙的感情,或许,凡人是故意伪装的,它们根本不存在这些感情。
就像姬姓皇族根本不是神族后嗣那样,它们只是为了让自己从其它种族中,脱颖而出,贬低其它族群冷漠残暴,没有礼义廉耻,以此来抬高自己。
打不过就下毒,把对方给毒死,这样就可以不战而胜,也就不用起早贪黑修炼。
撒谎跟下毒一样轻松,且见效快。
用谎言去打压,去贬低,最后自己什么都没有改变,依旧是站在塔尖,鄙夷其它族群的低劣粗鄙。
那只白毛狐狸就是被凡人骗住了,本就是草野之间的野狐狸,繁殖期就交配,一起养育幼崽,周而复始,自己先死,或者伴侣先死,生在草野间,死做草下肥。
如果非要说什么爱恨,估计这些狐狸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恨,本能所致,也就不问什么爱不爱恨不恨。
郁金堂将自己的脑袋全方位拧了一圈,用前肢仔细梳理那对弯月似的触角,黑球的眼睛,长着数万只复眼,将那白骨塔上的数万具白骨看的一览无余。
杀得很全面,每个年龄阶段,每个身份的女人都被杀到了。
凡人的爱,写进话本里,跟投毒一样,害惨了各种刚开灵智没多久的精怪。
寻常狐狸只十几年,能修炼化形的狐狸更是凤毛麟角,青丘狐跟涂山氏祖上有编制,出生就在吃姥祖宗打下的福利,修炼起来,更是一飞冲天,前途不可限量。
郁金堂一不小心把自己一只前肢搓断了,施法,粘回去。
凡人上进,那就是科举当官,山野精怪,就是靠天靠运靠自己,好不容易能修炼得道,居然会看上保质期只有五六年的凡人。
多美好,都是镜花水月,须臾间,就是人老珠黄,风华不再。
郁金堂憎恨薄命的东西,只要有一刻属于自己,那就不管什么道理,都是她的,不许死,一定要一直被她占有,被她占据。
凌绝宗山顶,是一处衣冠冢,无名无姓,只写着恩师之墓,枳明每逢山下的清明,就会牵着她们两个去拔草,给坟垒上一团新泥巴。
郁金堂很喜欢上面的一棵花树,树高如天柱,亭亭如盖,绿叶如翠,光华流转,盛开的花朵,轻盈如雾,如梦似幻,闻久了,还能梦到一些美好的幻境。
只可惜,那棵花树年年过了花期就会枯萎,不再开花,那短暂的三个月,就像黄粱一梦,虫在树下睡醒之时,花凋零一地,枯叶相随,再看那参天巨树,早已枯萎蜷缩,跟死了一样。
郁金堂气得将花树砍断,她心里觉得她喜欢的东西,一定就是她的,生死都是她的,她喜欢这棵树的时候,树就不许死。
枳明第二年清明,牵着她们俩去给自己师尊上坟,才看见树没了。
她面色不改,只是淡淡问了一句,为什么。
郁金堂如实回答,时隔多日,等到她知道那颗她喜欢的花树,原来一开始就是有主人的,师姥还未死时,将半魔的师尊捡回凌绝宗,那颗花树,跟师尊同岁,是师姥种着记录师尊年纪的尺子。
她以为自己一定会被枳明活生生打死,日夜睡不安稳,连夜收拾包袱,打算偷跑下山,被睁大一双黑眼珠的谢冕看着。
郁金堂下一刻,就将一岁大的谢冕也塞进自己包袱,挂在胸前。
花树不是自己的,谢冕是自己看着出生的,总不可能再有一个主人来跟她抢。
郁金堂听着谢冕的心跳,觉得无比安心,一路顺利下山,到了山门,撞上了杀魔归来的枳明。
郁金堂从未觉得自己离死亡如此接近,几乎都能感受到枳明身上那股子能碾碎她血肉的怨气。
谢冕安静得很,从未哭闹过,这一会儿,却是忽然啼哭,抱着郁金堂的脖子,哭得声嘶力竭,像是踩进陷阱里的小兽,绝望叫着。
“把阿冕给我吧,一起回去。我不怪你砍树,我只是难过,觉得不开心。”
枳明摸着郁金堂后脖子冒出的冷汗,塞了一块手帕,单手抱着谢冕。
“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杀阿冕,不管我杀过多少人或者邪祟,你跟阿冕,在我心里,都是我的孩子,我永远都舍不得责怪你。”
那一夜的风雪,就在诡异的安静里过去,谁也没有再提及。
如果说活了几千岁的老修士活得无所求,想要养两个孩子玩,也可以理解,但是郁金堂不理解本就短命的凡人还要去养孩子,浪费多余的感情去爱。
爱来爱去,他还是要死,爱的东西不能永恒,死亡却是如期而至。
朱宰相抱着自己的男宝,跪在白骨塔前,哭得声嘶力竭,求着国师溾蝻救救他唯一的男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