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皮小说【m.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十七八间》最新章节。
当我被莫诚忠洪亮的声音吵醒后,急忙揉了揉眼,懵逼的站起身。
“坐,坐下,不用客气。”
在我有点不知所措的窘境下,刚进门的莫诚忠视我不存在一样,一直满脸堆笑地望着一个在他对面,刚站起身,又随着莫诚忠的话音坐下的女孩子。
直至看到莫诚忠既真诚又热情的目光从女孩子身上收回,我才低声向莫诚忠,叫了一声“莫处”。
莫诚忠给了我一个背影,走向他的老板椅,脱下大衣,坐定后才把目光投向我,冲我朗声笑道:“小伙子,昨晚又熬夜了?”其实我不小,莫诚忠也不老,但他都是这样叫我。
我点了点头,接着坐了下来,把电烤炉向前推了推。
“又堵车了?”莫诚忠叼起一根烟,随意问道。
“堵,天天都堵。”说到站上堵车的事,我就来气。
“再坚持、坚持,等驾驶员习惯了就不堵了。我相信你,你能把他们治下来。”
“唉!莫处,这与冲卡不同。我们还得从长计议,要从根本上解决磅秤的问题。要是我们的磅秤能做到,不管驾驶员怎么跳秤,计重出的结果都一样,那堵车的问题就自然解决了。这就如同好的制度能使坏人变成好人,坏的制度能使好人变成坏人一样……”
“又来啦!你每次见到我就呶呶这些,烦不烦?我不是给你答复了嘛!你反映的问题,我已向局里报了,局里也没有办法。现在我们所用的过磅设备,已是全国最好的,只有等科学家研发出新产品再说了。”莫诚忠打断了我的话。
“现在所有大货车到站上都要反反复复的跳秤,天天堵,天天吵,我都要疯了。前几天,路政大队又在我们站前设了个流动治超点,还有上段红庙村的治超点,驾驶员的负担真的太重了,他们为了减轻负担,只有在我们站上反复跳秤,这也是造成我们站上堵车的另一个原因。我想,既然我们已是计重收费,我们对超载部分已带有罚款性的加重收费了,他们还要设点治超罚款,这还合不合理,合不合法?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这治超是越治越超。我是想,处里或者局里能不能与他们协调下,让他们不要治超了……”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是省长?还是书记?还是交通部部长?路政要治超,红庙村要治超,我们能管吗?路政大队是厅里的路政总队直管,红庙村那个治超点就更复杂了,那是原公路所有权单位留下的,说白了,那是省、市,还有地方上的很多单位参与的淘金点,牵扯到很多部门的利益,要是协调下就能撤,早就撤了,还用得着你来说。你就什么都不要想,给我把小岩站管好就行。”
“可,莫处,这迟早会出事的。”
“会出什么事?你少给我说困难,讲条件。当初,我怎么不叫别人来,要叫你来当这个站长?你不是一直想要进步,想有个展现自己的平台吗?现在有了平台,你埋头干就是了。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机会啊!”
“莫处,我这不是跟你讲条件,我是怕,怕民怨大了,发生群体性事件。”
……
在我和莫诚忠说着话时,端坐在我对面的女孩子面带着甜甜的笑,合实的双手夹在并拢的双膝间,乖巧矜持地望望我,又望望莫诚忠。
当莫诚忠再也不想听我说站上堵车的事,再次打断我的话后,说起了叫我来办的正事。
对面的女孩子叫陈忘,在莫诚忠把她和我相互介绍后,我才知道莫诚忠叫我来办的重要的事,是来接她到我们站上上班。我立即武断的得出结论,陈忘是一个有关系的人,心里不快起来,且表现在脸上。
我心里不快是因为,一方面,我骨子里最恨陈忘这种有关系的人,这种人到了站上,有好事了要占着,还管不得、说不得,站上已有刘丽、刘美俩姐妹这样的人,已让我头大得不行;另一方面,我对莫诚忠为这点小事叫我老远跑来,也有不快,我辛苦了一夜,觉都没睡,让我来接,在我手下工作的一百多人中,还没有一个是我亲自来接的,他们都是自己到站上报到,陈忘为什么不自己坐车到站上呢?莫诚忠这样做,不管我的死活,他可好,得了个讨好陈忘背后站着的人的便宜。
心里虽不快,但在莫诚忠面前,我还是有意直了直身,在一种反感陈忘的心理下,郑重其事又冷漠的望了望她,她乌黑的蘑菇头短发,头上没有任何饰品,上身着一件红色的运动服,衣服的拉链拉到额下,竖起的衣领紧紧围着脖子,看上去很冷的样子。让我眼前一亮的是,虽然看上去她极其青涩朴素,但却有着一张灵秀可人的带着书卷气息的甜甜笑意的脸,虽然她的脸有些营养不良的白,却满是清纯。
莫诚忠知道我的性格,看我神情,已知我在想什么,赧然一笑,掩过尴尬,把手里夹着的还有一大截的烟按进烟灰缸,接着又重点上一只,看着陈忘,向我扔过一只,起身走到陈忘身边,拍了拍陈忘的肩,有要我带陈忘走的意思。
毕竟是莫诚忠叫我来接的人,莫诚忠又那么热情,我就是耿直到憨,也不便当着陈忘的面埋怨莫诚忠,给莫诚忠难堪,再说抛开陈忘的“背景”,她给我的第一印象还是好的,我内心深处不也一直渴望结识一个能拉拉我的人吗?便也显示出热情,起身走近已缓缓站起身,正被莫诚忠夸得无所适从的陈忘,笑着与她握了握手,接着,在莫诚忠的“大学生、有文化、人长得漂亮……”一些不着边际的赞美声中,帮她提起行李,出了办公室。
走向停车场的路上,我回头看了看轻轻跟在我身后的陈忘,看着她柔弱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一种下沉的感觉,没有了因她有“关系”而让我对她产生的恨,反而对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怜悯。
陈忘可能从没坐过轿车,车门都不会开,是我帮她开的。
在我调转车头,要驶离管理处大门时,莫诚忠竟破天荒地冒着寒风,从办公室跑来送我,我本想下车,但莫诚忠示意不用,他把头伸进车内,对着我的耳朵,有些神秘但又大声地说道:“多关照、关照小陈,她是老板安排来的。”
莫诚忠说的老板,是我们越州市交通局的局长陈林雁,对我来说,那可是个大官。
我知道莫诚忠用这么大的声音说神秘话,与其说是说给我听,还不如说是说给陈忘听,一时更是明白了许多,侧过头看了看陈忘,连声说道:“好,好,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