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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暗河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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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小满的登山靴碾碎了一簇钟乳石笋，碎屑溅在林晓的粉色冲锋裤上。这个刚加入户外社的大一新生立刻红了眼眶：“小满姐，我的裤子...“
“嘘！“黎小满突然捂住女孩的嘴。头灯扫过溶洞西侧时，她看见岩缝里卡着半片青铜残片——和哥哥书房里那些且兰古国文物拓片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三天前的深夜，哥哥的视频通话突然被掐断。最后传来的画面是铺满古彝文的溶洞石壁，以及一句被电流声撕碎的话：“小满，双河洞的发现可能要改写夜郎史...“
“啊——！“
林晓的尖叫在溶洞里炸开回声。黎小满转身时，只见新人半个身子悬在暗河裂缝边缘，防水手电筒在激流中忽明忽暗，像条贴着石缝往上蹿的银鱼。更可怕的是裂缝深处的景象——河底铺满刻着螺旋纹的青铜板，那些纹路正诡异地泛着荧光。
“抓紧！“黎小满甩出登山绳。常年练舞的手臂肌肉绷紧，绳索在掌心勒出血痕。林晓乱蹬的脚尖踢中岩壁，整片钙板突然崩裂。
冷水淹没头顶的刹那，黎小满本能地蜷成舞蹈课教的落水保护姿势。腕表警报声刺破耳膜，恍惚间有无数冰凉的手指拽住脚踝。她睁眼看见青铜纹路顺着小腿攀爬，如同活过来的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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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味混着腐草气息冲入鼻腔。黎小满吐出带沙的河水，左肩布料裂开三寸伤口。夕阳把赤水河染成血橙色，岸边插着折断的箭矢，半截焦黑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绣着被火燎去半边翅膀的玄鸟。
金属撞击声从身后逼近。三个士兵踏着血水围来，领头那个的青铜戟上还粘着碎肉。“楚狗奸细！“对方吼着古怪的屯堡腔，黎小满突然想起奶奶哄她睡觉时哼的调子：“天家兵马过乌蒙哟，且兰女儿酒祭魂...“
长戟劈来的刹那，她旋身抓住戟杆，借着冲力腾空跃起。绷直的足尖在空中划出圆弧，像极了苗年节时见过的锦鸡舞。士兵们被这怪异的战法惊得后退，黎小满趁机蹿上河畔石笋。
五米高的视野里，焚烧的军营正在坍塌。焦尸穿着和眼前士兵同样的锈甲，这让她想起哥哥书房里的炭化竹简——公元前279年，楚将庄蹻灭且兰。
破空声撕裂暮色。黎小满偏头躲过冷箭，却见芦苇丛中走出个挽弓少女。杏眼圆脸，马尾辫，分明是小林的模样，只是粗麻衣取代了冲锋衣，鹿皮靴上沾着泥血。
“等等！我是来救⋯⋯”
第三支箭擦过耳际钉入岩壁，箭尾白羽簌簌震颤。黎小满举起浸透的登山包，箭头穿透帆布的瞬间，她闻到熟悉的苦涩味——像极了八岁那年误食后山毒浆果后，奶奶用黑石粉救她时的味道。
“西边岩层有解毒的黑石头！“她朝逼近的士兵大喊，“把毒箭刮下来的粉末混进米酒！“
青铜寒光闪过脖颈。黎小满僵在原地，剑锋紧贴跳动的血管。红铜铠甲的女将军半蹲在石顶，雉翎盔下露出一双狼似的眼睛，左脸刀疤从眉骨斜划到嘴角。最刺眼的是她护心镜上那串暗红穗子——和某镇酒厂展示的“红缨子高粱“一模一样。
“汝识得枸酱酒的魂根？“女将军的嗓音像砂纸磨过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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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小满摩挲着青铜角杯上的玄鸟纹，浊黄酒液里浮沉着未滤净的高粱壳。对岸密林突然惊起鸦群，酒面泛起涟漪，映出长牙森白的巨兽轮廓。
“庄蹻的象兵三日后到。“蒙苍月的佩剑插入河滩，剑柄铁鸟化作青烟消散。黎小满注意到女将军握剑的手在颤抖——那些溃烂的毒纹已蔓延到腕甲缝隙。
跛脚士兵拖着染血的麻布跑来：“东寨的伤员开始呕血了！“蒙苍月解下酒囊抛给他：“把最后半壶枸酱酒混入伤兵饮水。“转身时，铠甲裂缝里渗出的黑血滴在鹅卵石上，立刻腐蚀出焦痕。
“你最好真能找到解毒石。“女将军的剑鞘抵住黎小满后腰。常年练舞的脊柱瞬间绷直，这个动作让蒙苍月瞳孔微缩——太像她那个总爱挺直腰板习武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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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第七道岩缝时，黎小满听见风中飘来断续的芦笙声。这调子让她想起奶奶临终前干枯的手——老人弥留之际突然扯掉氧气面罩，用苗族古调在她手心画圈：“阿满要记得，芦笙响处有归途...“
“低头！“蒙苍月突然拽住她的衣领。一支毒箭擦着头顶飞过，钉在岩壁上的正是现代小林用的箭矢款式。黎小满突然意识到，那个古装少女的箭囊上刻着三星堆金杖纹样。
跛脚士兵突然指着西侧惊叫。黎小满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赤色岩壁上赫然浮现发光纹路——和溶洞青铜板上的螺旋纹完全一致，更诡异的是这些纹路正随着她的呼吸泯灭。
蒙苍月的剑尖突然抵住她咽喉：“你果然是楚人的巫蛊！“
“这是溶洞里的古代机关！“黎小满抓住剑刃，“我能打开它！“鲜血从掌心涌出，滴在岩壁的瞬间，螺旋纹路突然暴亮。整片山体开始震颤，碎石簌簌落下。
二十米高的岩壁上，发光的纹路交织成巨大的酿酒甑锅图案。蒙苍月突然单膝跪地，铠甲与地面碰撞出沉闷回响：“且兰先祖在上......“
黎小满的银梳从口袋滑落。当梳齿触及岩壁时，所有光芒汇聚成洪流，照亮了隐藏在石缝中的青铜甬道。幽深通道里飘来浓烈的酒香，正是她在某知名酒窖闻过的酱香。
“九酝天书...“蒙苍月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传说中夜郎王藏在赤水河源头的酒神秘典。“
楚军的号角突然响彻山谷。黎小满回头望去，对岸密林中浮现出长牙战象的轮廓，象背上楚军旗幡招展，最前方的将领举起一张青铜弩——弩机造型竟和哥哥修复的战国弩一模一样。
蒙苍月突然撕下半幅披风裹住黎小满流血的手掌：“跟我来。“她的指尖扫过少女掌纹时停顿了一瞬——那道横贯掌心的生命线，与自己妹妹的掌纹分毫不差。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