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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舒瑶在婚房浴室里抠出药丸，与珐琅盒里的药膏并排放在银簪上。簪头渐渐泛出诡异的青黑色。
镜中的脸突然扭曲起来。她想起玉扇门那件珍珠白洋装，想起红姐眉骨的疤……
“咔哒”。
浴室门锁突然转动。舒瑶慌忙冲掉银簪，转身时撞进江泽霖怀里。
他单手撑在她耳侧的瓷砖上，另一只手捏住她下巴：“今天有心事？”
沐浴后的水汽模糊了男人锐利的轮廓，却让那双眼睛里的审视更加赤裸。舒瑶突然发现，他右眼瞳仁边缘有一线极浅的灰——像照片上江泽淑学生徽章的色泽。
“无、无事……”
“是么？”江泽霖拇指擦过她颤抖的唇。
舒瑶在黑暗中睁着眼。
身侧的男人呼吸平稳，仿佛方才的威胁只是幻觉。她悄悄伸手，指尖刚要触到他枕下的手枪——
“再乱动。”
江泽霖突然翻身压住她，枪口抵住她心口。
“我就把你绑去姥姥跟前，看她能不能治好不听话的孙媳妇。”
红姐的尸体是在玉扇门后巷被发现的。
舒瑶听到消息时，正被姥姥按在佛堂抄经。墨汁溅在宣纸上，像一滩干涸的血。
“又写错字！”姥姥的拐杖重重敲在她小腿上，“心不静，怎么给江家求福？”
舒瑶垂着头，看见老人绣鞋上沾着泥——新鲜的，带着码头特有的鱼腥味。
昨夜暴雨，姥姥去过黑水港。
红姐的葬礼潦草得像场闹剧。
舒瑶戴着黑纱帽站在人群最后，看几个醉醺醺的男人把棺材扔进土坑。一阵风掀起死者袖口，她瞳孔骤缩——
红姐手腕内侧有个靛青烙印：“七·一四”。
“别看啦，太太。”老陈不知何时挨到她身边，“这丫头偷了刘处长的货，死得算体面了。”
舒瑶捏紧手袋里的银簪：“什么货？”
“当然是……”老陈突然噤声。
人群自动分开，江泽霖一身黑衣走来，胸前白花被风吹得乱颤。他径直抓起舒瑶的手腕：“回家。”
深夜，舒瑶撬开了姥姥书房的门锁。
账册第三十六页被撕掉了，但下一页还留着印痕。她用铅笔轻轻涂抹，渐渐显出字迹：
民国二十二年七月十四
黑水码头4号仓
白货十二箱（经手人：红姑）
窗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舒瑶慌乱中碰倒花瓶，水渍漫过抽屉缝隙——
里面躺着一把生锈的钥匙，标签写着“女中储物207”。
钥匙刚藏进发髻，书房门就被推开。
姥姥拄着拐杖站在门口，佛珠在月光下泛着白骨似的光：“瑶丫头，半夜找什么呢？”
“给、给您送安神茶。”舒瑶举起托盘，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叮当作响。
老人忽然笑了。
她枯瘦的手抚过舒瑶的脸，指甲刮得人生疼：“真像啊……连说谎时眨眼的次数都一样。”
拐杖重重砸向书桌，抽屉里的钥匙标签飘落在地。
“当年泽淑也拿过这把钥匙。”姥姥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第二天，她就在码头被撞碎了脑袋。”
